朱黑子高喊了一声同志,扑上去同张凡紧紧地抱在一起。这时,四散的先遣队员,都聚拢来同他们握手相见,他人不断地说,
&ldo;辛苦了,辛苦了。&rdo;队员们说:&ldo;我们早已发现地下党在行动,就是没有看见你们。&rdo;
接着,张凡介绍了周围的敌情,当他说到主力在西边被围时,朱黑子吃了一惊。当张凡介绍了地下党在保安团里有一定力量;并且送出了种种情报之后,朱黑子又笑了。他说:
&ldo;既然李有义来到这里了,我应该去看看他。&rdo;
随即他们兵分两路,朱黑子挑出十个侦察员,换了敌军的服装,去拜见李氏兄弟,余下的人同张凡等三人,立即去见皮定均。
朱黑子叫他们告诉皮司令,夜里两点前后开始行动,他至少可以在土顽的营地打他个鸡犬不宁。
张凡三个人,人情地理都熟,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皮定均,他们还去通知伪保安团的党组织,夜里相机行事,这里不去详细叙述了,单说朱黑子去会李有义,在那里打的顾敬之灵魂出窍这件事。
这天夜里,李有义同顾敬之等到十二点,还没有一点国军到来的消息,李有义原来吹嘘说,高仁书和马德禄的心事,全握在他的手里,他们能否消灭皮定均,直接关系着军座的前程,象目的这种围以待歼的形势。乃是千年难逢的好机会,军座决不可能坐失时机。
十二点以后,另好两个团长也来问信。他说:&ldo;估计这时间,真正打响,恐怕得两点以后。&rdo;
为了消愁解闷,顾半县叫了几个冷盘和一壶烧酒,几个人围着八仙桌子,在灯下焦灼不安地喝起来。
几杯酒下肚之后,顾敬之的心情渐渐开朗,对今天晚上是不是大功告成,不那么执着认真,对高仁书的来不来,也不是那么火急了。在剿共事业上,他是一位老手,不象李有义那样干的多是一锤子买卖。凡事都在两可之间,他都抱着&ldo;不一定&rdo;的态度,席间,他对李有义提出的战果如何分成,以及活捉皮定均之后,如何向南京方面请功,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认真对待。顾敬之这种本地啃,做事不免思前相后,态度比较的老成持重,不象李有义那种江湖上的好汉,能骗就骗,能哄就哄,光棍不吃眼前亏,只要当面能混过去,扭扭脸以后的事另有说头,他是全然不放在心里的。
李有义端着酒杯,眉飞色舞,说的嘴里喷出了白唾沫,顾敬之连连让酒,只是含笑不语。其他九个人虽然不断举杯,酒喝的都比较闷。
突然,外边传来了一阵紧密的枪声,李有义大惊失色,顾敬之只是一楞,待到大家要往外走,枪声又不响了。
下边的队长来报告说:&ldo;皮定均有一百多人往东开了六、七里。我们发现时,共军已经出来,打了一阵,没敢紧追,看这百十号人,只是想走,不是打谱消灭我们。不管他,让他走了,算啦!&rdo;
李有义本来兴高采烈,一阵枪声使值当场瞪了眼。听见这篇报告,他又哭笑不得,伸出一张酒红险,空手掌在面前掂了几掂。想发脾气,怕人家不听,低头不语,又觉得抹不过来脸。&ldo;这,这,这怎么能行?&rdo;
顾敬之一楞之下,屁股早离了板凳,腰里的手枪,也掏了出来,爽快地说:&ldo;我出去一下&rdo;
&ldo;慢来!&rdo;李有义喊了一声。
其他几个人都已经枪在手上。
顾敬之两道:&ldo;你干什么?&rdo;
李有义说:&ldo;再等等,我看国军马上就到。&rdo;
顾敬之听了很生气,又有点将信将疑。正在这时,有人跑来报告说:&ldo;从东边来了几十人,送到里边去了。&rdo;
顾敬之急声追问:&ldo;什么人?&rdo;
回答说:&ldo;净都是一长一短。&rdo;
李有义惊叫一声:&ldo;不好,朱黑子回来了!&rdo;
大家弄不清朱黑子是何等人物,不知道李有义为什么大掠小怪。顾敬之觉得李有义这人打仗不中,心里想千万不能听他的。
这时,前街的卫兵跑回来报告说:
&ldo;国军已到!&rdo;
李有义一只拳头砸在桌子上,砸翻了两只菜盘和三只酒杯,他骂娘卖屁撸着胳膊袖,气势雄壮的象一个关二爷:&ldo;娘卖屁,到底还是来了,我李有义不是吹大话,说到哪里就能办到那里!不要慌,听我的!&rdo;
顾敬之问报信的卫兵;&ldo;在哪里!&rdo;
卫兵说:&ldo;在街口上。&rdo;
顾敬之问:&ldo;多少人?&rdo;
卫兵说;&ldo;十来个。&rdo;
这边的话还没有落音,门口传来卫兵同人争吵的声音:&ldo;干什么?干什么?&rdo;
&ldo;老子是国军!你瞎了眼啦,敢挡老子的路!&rdo;
顾敬之听见这种话头,顾不得李有义在后边咋唬,一个人转身子扑出门外,翘腿翻过了低矮的墙头。这时只听手枪声在院子里噼噼啪啪地响。顾敬之领了一群如狼似虎的近身打手,向野外跑了。
另外两个团长眼疾手快,也跟着顾敬之溜了号。只有李有义鬼迷心窍,在酒桌子旁边撸高了胳膊,举着手枪,大喊大叫。他突然身上一抖,一粒子弹啪一声打穿了手脖子,手枪掉在菜盘子里,他面前只剩个血淋淋的手。李有义一脚踢翻了昏暗的灯火,在一片枪击的烟雾中藏住了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