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种情绪,促使他坐在津浦路上,采取了以逸待劳的方针。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打算在两淮的大仗中捞一勺子,对跟皮定均的单个儿较量,他没有一点信心。
这天黄昏,马德禄得到情报,皮定均正向石门山集结,部队停在三十里外,占了一片村庄,村庄受到武装封锁,过往行人光准进不准出。
马德禄派部队去火力侦察,开始遇到相当顽强的抵抗,看样子皮定均的主力正是埋伏在这里。
高仁书不相信皮定均从石门山过路,他命令再一次进行火力侦察。这次侦察的规模比较大,马德禄把一个营的兵力投入了进攻。
皮定均留下的一支部队,对敌人二次进攻又进行了猛烈的还击。这个小小的战斗是很远,撤的很疾,当敌人倾其全力,又是正面又是迂回,最后扑到跟前,发现攻击的不过是几个沉睡的村庄,连老百姓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这已是夜里十点钟以后。马德禄派出两辆装甲车,在百多里铁路线上来回巡视,装甲车上的白色光柱探射着,汽笛发出威风凛凛的鸣叫声。沿线大小火车站上的驻军都接到严加防范的命令,说共军今晚要偷袭津浦路。这样的命令已经连续下了五个夜晚。现在部有点疲惫了。各车站给上边的报告都是&ldo;没有动静&rdo;。有人报告说:&ldo;装甲车开过来了。&rdo;有人报告说:&ldo;装甲车已经开过去。&rdo;
黎明前,在张八岭附近,敌人装甲车的白色光柱,扫见川流不息的队伍,正过往路东。两侧山头上的碉堡却鸦雀无声,两辆装甲车从南北两端死死卡住过路口,两道光柱照的路口上如同白昼,两边车上发射的重机关枪,伸出两条火舌,舐着路面。我后卫团在火力网里奔跑了一阵子,过路的队伍终于被切断了。
工兵在破路。发潮的一包又一包黄色炸药,响了一声,滚出一团团黄烟。然后,黄烟被晨风吹散了。铁路还是老样子,装甲车轰轰隆隆从爆炸处驶过。
我军向装甲车发起了冲锋,很多战士攀上了车身,装甲车把他们拉走了。
装甲车厢里响起集束手榴弹的爆炸声,鲜红的血从车缝里流出来。
铁路一侧,敌人碉堡里的电话铃响;我军押着俘虏去回答上司的问话。
&ldo;喂,你是三排吗?&rdo;
&ldo;是,是呀,我是张八岭。&rdo;
&ldo;是不是你们那里打起来啦?&rdo;
&ldo;不是,是旁边。&rdo;
&ldo;旁边是那里?&rdo;
&ldo;是那边!&rdo;
天明了,敌人从滁县和嘉山运来的部队到了张八岭。我军主力三个团已经全部过到路东,但是,路西留了大批伤病员没有过来。封锁口上的炮火越来越密集。这时,要想换个路口过去,也不可能。
皮定均下令给王诚汉,要他在路口南北两侧堵住敌人,留出一条路来。王诚汉能够堵住两边的敌人不合拢,但他堵不住密集的子弹呵!
在黎明的曙光里,封锁口上出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特务连出现了。一百多个战士,各自背上背了一个人,时而卧倒,时而匍匐,时而猫关腰,在子弹的飞鸣中,在轻重机关枪有节奏的响声里,前进着。
见过多少惊险的格斗,没有见过这么伟大的场面。那些英勇善战的健儿,背负着不能战斗、不能行走的伤病员,在敌人机枪的扫射中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