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宋慈警觉地向后张望,这段时间大家都很早关张,没人夜里做生意了。
确认没有多余的动静,她轻叹气,说了句含糊不清的话:“秀秀,万事小心。”
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列强,是国人啊。
李印派兵闯入沈裴秀家中当晚,正是宋慈的生日。
“收到知情人举报,沈先生和沈夫人的长子和二女儿参与秘密组织活动,现在充分怀疑你们一家知情不报,请你们回去协助调查。”
那碗长寿面宋慈甚至来不及尝尝味道,去年冬天私下找裁缝定制的新旗袍,比红嫁衣更漂亮,她还没有让沈裴秀亲眼看见。
宋慈跪下膝盖,将额头都磕碎了,哀求李印放过不知情的沈裴秀。
李印狠心说了一句“军令如山”,押送一行人匆忙离开。
身后,是女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李印,你要抓把我一起抓走,不如杀了我,杀了我。”
每天都有大批的人不顾性命,跪在办事处门口替他们求情,当地的大家族也联名上书,力证沈裴秀一家人的清白。
然而铁证如山,往来的家书成为致命的屠刀,平时几句无心的抱怨,对国家未来的忧虑,全部是通敌的标志。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上峰一句简短的电报,将受刑半个月的囚徒送上死路。
日薄西山,刑场设在长宁镇那座古老的石门前方,士兵们围成一个大圈,却挡不住全镇人的怒意。
直到李印下令让士兵朝天空放了几声枪,百姓疯狂的咒骂声才有了片刻的停歇。
地上跪了一排的人,有老有少,其中有人破口大骂,“你们的血性只敢对我们中国人,对洋人就是他们手底下的一条狗。”
李印神色冷峻,用力抬起手:“政府有令,枪毙叛国通敌者,一个不留。”
子弹上膛,士兵们端起长枪,瞄准了目标对象。
“秀秀!”
宋慈推开人群,扑向倒在血泊中的学生。
砰——
又是一声枪响,群山俱寂。
秀秀。
春天这样短,春日这样薄。
我们来不及相爱到老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