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港县是个小县城,水里面讨生活的人,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多。最利落的船上人家,如今都是跑海船,一进一出都是几十万,让陈钟无比羡慕。
“这只少点。”
又抖了一只丁字笼,心里面估计着份量,他是老手,黝黑的皮肤是典型的水里人,和岸上的女人黑白分明。
过了两点钟,水面的水汽很重,干河岸上是公路,路灯远远看去,就像是蒙着纱的灯笼。整个黑漆漆的水上世界,无比梦幻。
静谧的四周,只有小木桨划水的哗哗声,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从水里拉起什么东西的声音。
哗啦啦的水流声,还有虾子活蹦乱跳的声音。
如今还愿意放一百只笼子的人不多了,有也是五十多岁的老江湖,而且是属于娱乐大于获利的心态。
像陈钟这样惦记着上岸后批发价的人,实在是不多。
到现在平均得有两斤出头点一只。陈钟心里盘算着,小船已经快要压水线,不过依然平平稳稳地朝前滑动。
“呼!最后一只!”
眉毛头发上全是露水,背上早就被汗水打湿,丁字笼里稀里哗啦的声音,让陈钟情不自禁地咧嘴一笑,“好家伙,最后一只最多,早知道往北放笼子了。”
三公里的河道上,满载而归的小船终于在一处简陋的埠头上停靠。
哗啦啦的声音传来,接着岸上有两辆皮卡咣的一声关门,几个叼着烟青年赶紧过来帮忙拉船:“阿钟阿钟,多少?”
“估计两百斤出头一二十斤。”
那边丢了一根烟过来,陈钟接过,湿漉漉的手指捏着烟头,咬在嘴里,然后头凑过去接火。
啵滋啵滋,吐了一口烟之后,一群人利落地忙活起来,开始往铁皮箱子里倒青虾。
“哎哟娘个**的,都是大家伙啊!”
有个胖子欢喜的肥肉甩的飞起,捻了一只个头极大的起来晃了晃,边上和陈钟说话的一脚踢过去,“畜生,还不快点,制氧机开好,赶紧倒干净拉上车。”
“老板你轻点呐,我跌了河里当心爬不起来。”
胖子嘿嘿一笑,赶紧把杂物撩了。螃蜞仔、小水蛇、蚂蟥,该扔的都得扔了。还有螺蛳也要挑干净,青虾的卖相越好越值钱。
放米酒糟一遍一盘十只就要九十块钱,吃的人异常的多。
“算一百二,行价三十五,四千二。点点。”
“不用了。”陈钟将钱一卷,往兜里一塞。
“钱不过手,点点。”咬着烟的青年抓了抓头上的蜘蛛网,“今天比较多啊,清明过后吃的人太多了,一天起码四百斤。”
四百斤里面九成都是养殖的,比较肥,但虾籽很少,肉也不够弹牙。毕竟青虾活动范围大,几十亩虾池都未必够青虾跑几圈的。
养殖的青虾批发价十*块浮动,难得上二十五的。河道里的打底三十,行市好的时候得四十*块,那光景陈钟能赶在五一劳动节赚个一两万。
“你不敢骗我,我又不是讲道理*律的人。”陈钟吐了个烟圈,手指夹着烟头,抖了抖烟灰,忙了一阵慵懒下来,结实的身躯让青年老板悻悻然地缩了缩脖子。
那边胖子几个听到陈钟的话,都是默不作声,抿着嘴,仿佛被操了几百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