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法华寺鼎钟争鸣,佛声阵阵。
便连禅院里同苏芮一并来的那些女子也都坐在屋檐下打坐。
一身泥泞,兜着一篮子野菜的苏芮从外走回来。
撇看了一眼,便准备从侧边绕回自己的禅房。
“这不是苏大小姐吗?怎么弄得这般狼狈?昨夜被人从飞云阁扔出来,没脸回来躲到山里挖野菜去了?”
昨日与苏芮不对付的那女子一见苏芮进门就阴阳怪气起来。
昨个苏芮一时没想起,后才忆起,这女子是光禄寺少卿家的庶女赵恩恩,过去在京中宴席里都是贴边的人,同周瑶倒是交好过几年。
赵恩恩年长周瑶两岁,她被罚前应是已经议亲了的,为何来此,耐人寻味。
但苏芮对旁人的事没兴趣。
而见苏芮似没听到一般继续往前,再一次被她忽视赵恩恩气得两个箭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我同你说话呢?聋了不成?怎么,以为你还是以前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呢?”
赵恩恩满眼冷嘲的刻意上下打量苏芮的狼狈,原本难以触及的人此刻狼狈不堪,低于自己,得以俯视鄙夷,这种感觉太畅快了。
“唔!”
没等赵恩恩畅快多久,嘴里就被苏芮塞了一把野菜,苦味和泥土味顿时在嘴里爆开,令人作呕。
可她的嘴却动不了了,即便胃里翻江倒海,喉咙和嘴却似不是自己的了。
惊讶之际,只见苏芮不屑的勾唇离开。
“你怎么不吐出来。”相熟的人上前把野菜给赵恩恩拔出来,惊道:“呀!你的嘴全肿起来了。”
“你说你,惹她作甚,她昨夜都能进飞云阁,发出的声音钟声都听见了,说不准和云济大师真……”
“不可能吧,她不是被扔下来了吗?而且昨夜飞云阁的木鱼声响了一夜呢,云济大师没离开过啊。”
后面的话,苏芮合上禅房的门后就没听见了。
但木鱼响了一夜,她听得很清楚。
看来昨夜的香并非一点作用没有。
再看篮子里这她花了一夜时间挖来的野菜,心底胜券更增两分,只要能把人逼出来就成。
算着时间,苏芮匆匆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裙从墙根朝着小沙弥说的禅堂溜去。
此刻已经是辰时二刻了,禅堂里能听到云济清幽如泉的讲经声。
是楞严经,讲的是辨析“心性”本质,破魔证真。
苏芮从另一边的墙根角刨出昨夜她早就藏在这的蒲团,拍了拍上面的土走进禅堂。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被打断的众僧转头看来,只见苏芮身着一袭月白裙跨过门槛。
她比昨日穿得庄重得多,可即便如此,配上她那张媚骨天成的脸,更有一种妖孽着佛纱的禁忌感。
只一眼,就叫许多僧人不敢看。
“女施主,这是禅堂,我们正在讲经。”年长的僧人开口解释。
“我便就是来听讲经的。”苏芮从身后拿出蒲团。“不是说坐了禅堂的蒲团就可听经吗?我这是禅堂的吧。”
苏芮视线看向云济,把蒲团又往前送了送,就怕他看不清。
那蒲团实打实是禅堂的。
这是佛寺的规矩,哪儿都一样。
云济自始至终不曾看她,只拿起经书继续讲。
年长的僧人明白了意思,上前指引苏芮做到角落,不至于妨碍僧人们上课。
苏芮听话坐下,并没有闹。
佛教盛行,各家世族都有家庙,百姓也许多在家供奉佛像,但苏芮自小便不喜念佛,一听佛经就昏昏欲睡。
即便是如今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