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侯连长、乔指导员、孙大婶一齐走了过来。
&ldo;连长,指导员,你们来的正好,快教育、教育这个年轻人。&rdo;孙大叔用手向穆青一指,继续说:&ldo;他的亲嫂子,&rdo;他又习惯地用手向身旁不远处一棵大树下一指,大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妇女,痴痴呆呆地在看着他们。孙大叔继续说,&ldo;送一封信给他,他看完信立即轰他嫂子滚。&rdo;讲到这里,大叔又转过脸向着穆青,&ldo;你刚读的那封信,写的都是谣言,我们这里也多得很。什么新四军要过黄河啦!什么三个月到半年共产党就要完蛋啦!对这些谣言发火,能解决问题吗?亏你还教我们唱谣言小调哩!&rdo;
&ldo;反谣言小调。&rdo;大婶纠正说。
&ldo;对,对,&rdo;大叔边讲边用手敲着自己脑袋,笑着说:&ldo;我这个脑袋瓜笨得很。&rdo;
&ldo;有的说,你们新四军,要到东北去那哈咳,有的说,你们新四军要到江南去那哈咳,东西南北皆不去呀,我的同胞,还是在家乡里呀!保卫人民与土地那哈咳。&rdo;(注)这是七班战士杨忠林十二岁弟弟小罗,听说&ldo;反谣言小调&rdo;,高兴地唱了起来。
(注:民歌,叫&ldo;如皋桃梅调&rdo;,当地人大多会唱,仅是旧调新词而已。)
&ldo;指导员,我正要找你,&rdo;穆青把信递了过去,&ldo;你先看看再说。&rdo;
画外音:这不是什么一封信,实际上是一张小纸条,也没有信封,而是缝在他嫂子裤脚里,到这里才撕破取出来的。这是穆青的胞兄穆义叫他嫂子送来的。其实他嫂子是一字不识的睁眼瞎,根本不知道信中写的是什么。当受到穆青粗暴对待时,怎能不感到委曲哩。
指导员在看那封信的时候,大家都自动围拢来,连不识字的大叔大婶也睁着两双大眼,看着那封信。小罗子也好奇地一会儿看看信,一会儿看看指导员、连长,一会儿又向穆青做出引人发笑的动作和鬼脸。乔指导员看完那封信后随手递给了连长,连长忙用手推回说&ldo;看到了&rdo;。于是乔就随手装进口袋。&ldo;走,&rdo;他用手向前一挥,&ldo;我们一道去做做工作。&rdo;
&ldo;大嫂,你辛苦了。&rdo;他们走到大树下指导员先开口说。
&ldo;这是指导员、这是连长。&rdo;穆青赶快跑过来一一做了介绍。
这位纯朴的中年妇女,看了大家一眼以后,马上低下头去,感到局促不安,不知说什么是好。看表情似乎内心有些愧意哩!
&ldo;大嫂回去,一定叫穆青的大哥不要相信国民党那一套,新四军是打不败的。我们只是暂时的撤离,不久还得回来的。最后胜利一定是我们的。&rdo;指导员讲最后一句时非常自信,也非常有力,给人以无可怀疑的感觉。
&ldo;嫂子回去,一定叫大哥不要轻信谣言,刚才指导员讲了,我们是不会失败的。大哥过去也对我说过,共产党里都是好人,好人怎么会失败呢?&lso;得民者昌,失民者亡&rso;。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rdo;穆青也趁机表白一下自己也做了思想工作,以挽回他刚才的粗暴态度。
&ldo;走,到我家歇歇去,他们马上要走的。&rdo;大婶边说边拉着穆青的嫂子,向村里走去。
画外音:这位大婶是村里妇女会长,是当地有名的拥军模范。她的老伴是乡农会理事长,她的儿子当过民兵排长,是这一带有名的神枪手,在一次反日伪军下乡抢粮时……
银幕映出当时战斗实况:一小队日伪军,正在和我游击队、民兵激战,只见一个年轻的民兵非常活跃,他动作麻利,灵巧的身躯,善于利用地形地物。只见他一会儿在这个坟头放一枪,一个敌军倒下;一会儿又在另一个土丘上放一枪,又一个敌兵倒下了。就这样,东一枪,西一枪,七发子弹,消灭了5个敌人。吓得敌人胆战心惊,狼狈溃逃。他去年参了军,现在是七连三排七班班长孙传友。此刻他正在和结婚还不满一个月的年轻妻子告别。
通过镜头:我们看到在一口池塘边柳阴下,一对男女青年,渐渐地由远而近移到我们面前。这时我们看清楚了,男的穿一身崭新的军装,绑带打得整整齐齐,帽子戴得端端正正,连鞋带也系得结结实实的。身上背着背包,从右向左斜背着一个蓝色饭包,饭包带上拴着磁碗和茶缸,磁碗和茶缸都有缝制好的布袋套着,这不仅是为了卫生,主要还是为了行动,不让它撞发出声音来。自左向右,还斜背着一条米袋,手里拿着一支缴获不久的汤姆式冲锋枪。高高的个头,红润润的面皮,显得英姿勃勃。他今年才十九岁。站在他面前的是刚结婚的妻子,名叫陶萍,中等身材,今年十八岁,穿一件花格上衣,下身是一件浅灰色裤子,脚下还穿着一双结婚时的花鞋,头上梳着一个&ldo;巴巴纠&rdo;。这是古老风俗,表示已结婚的意思。额前还保留着做姑娘时的一道蝉菰,垂在眉毛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圆圆面孔,显得十分清秀,匀称大方。
&ldo;我们是革命家庭,目标大,敌人一来就要麻烦。反正父母年老了还好对付,妹妹小问题不大,主要就是担心你。我考虑你不是本县人,可先回娘家避避风,等以后形势平静了再回来。&rdo;孙传友关照说。
&ldo;这我知道,就是放心不下父母、妹妹。&rdo;陶萍忧心忡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