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年猛地攥紧手中的茶杯,指节发白,茶汤溅落在石桌上,晕开一片深色痕迹。他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执拗的光芒:“湫奕,你不觉得你所说之言,实在自欺欺人吗?若你当真将生死看透,又何必关闭酒馆,远赴东海为婧椿找寻延命之物。”
李湫弈闻言,指尖的酒杯突然一顿,杯中的月光微微晃动。他垂眸凝视着酒液中自己的倒影。
他缓缓抬头,眼中的星辉明明灭灭:“二哥说得对,我的确是个看不透的俗人。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婧椿的生命,在我面前一点点的流逝。正因为经历过生死之痛,我才更明白——有些界限,终究不该逾越。”
说到这里,李湫弈缓缓起身,眼神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世人皆知我李湫弈可镇压一世,可令天下之不臣,可为我妻逆天改命。可谁又知道,这改命的代价,又是什么。”
院中古树突然无风自摇,落叶纷飞如蝶。李湫弈抬手接住一片枯叶,叶片缓缓落入他的掌心:"每一次逆天而行,都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当李湫弈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林靖年已经彻底醉倒在石桌上,不省人事。
林靖安走到李湫弈身边,伸手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湫奕,难为你了。”
虽然他不懂李湫弈所说的交易是什么,但从李湫弈沉重的语气中,他能听出来,李湫弈背负的东西绝对不比在场的任何人轻。
“大哥这是哪里的话。”李湫弈摇头笑道:“婧椿既嫁给我,若是连我妻子的周全都不能相护,那我这个忘忧酒馆的老板,岂不是徒有虚名?放心吧大哥,无论如何,我都会护婧椿周全。”
“嗯,大哥相信你!来,大哥敬你一杯!”
夜风裹挟着桂香穿庭而过,簌簌落花铺就一地碎金。待林靖安醉倒后,林婧椿轻拍玉掌,几名青衣侍女悄然而至,将两位酩酊大醉的公子小心搀回各自院落。
月色如水,林婧椿挽着李湫弈穿过九曲回廊。她的小院栽满夜昙,此刻正吐露着幽香。
小叶紫檀雕花榻上,她伏在李湫弈胸前,青丝如瀑散落::“老公,二哥脾气比较执拗,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李湫弈修长的手指正细细梳理着她的长发,语气轻柔,却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不会的,只是我有些担心他。他所谓的永生计划已经触碰到了生死轮回的自然法则,那道连古之大帝都无法逾越的天堑。他若是再执着于此,恐怕会有大祸临头。到那时,即便是我……也无法保全他。”
“可这个项目,是朝廷重点支持的。若二哥轻易放弃……恐怕会遭到反噬。”
“你咋这么笨呢。”李湫弈轻轻在林婧椿的额头点了一下:“研究归研究,出不出成果,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只是希望他能悟透这层道理,不要陷入泥潭。”
“臭小子,竟然敢说姐笨。看招!”
“别别别,老婆我错了!”
…………
晨光熹微,薄雾未散。林府朱漆大门前,一抹水蓝色身影悄然凝立。敖澜衣袂无风自动,发间一支珊瑚簪在晨光中泛着莹润的光泽。
岳伯见敖澜气质不凡,急忙迎了上去:“姑娘光临林府,有何贵干?”
敖澜盈盈一礼:“老管家,麻烦那通报一下李公子,就说敖澜有事求见。”
“您是找姑爷的吧。”岳伯闻言了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