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庆宫
霍贤妃坐在花梨木的圈椅上,死死的盯着霍渊,再次厉声开口。
“你到底答不答应?”
霍渊敛了眉眼,沉声道:“姐姐,对不起,我不能答应。”
“呵呵……”
霍贤妃冷笑起来,嘲讽道:“真看不出来啊,我弟弟还是一个多情执着的男儿呢,为了个女人,连家族和性命都不打算要了,当真是好大的出息啊!”
霍渊无视霍贤妃的嘲讽,淡声道:“姐姐言重了,这世间,能入得了我眼的女子并不多,二十多年了,唯此一人而已,正因如此,我才会不遗余力的去追求,还望姐姐成全我才好!”
“糊涂!”
霍贤妃怒了,嚯的站了起来,脸都气红了。
她已经苦口婆心的劝了他近一个时辰,可他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执意要娶那女人为妻,若没有秦王一节,她也乐得成全了他,谁叫他是自己唯一一个嫡嫡亲的弟弟呢,可是,秦王从中插了一杠子,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秦王是大晋国唯一的嫡子,心思深沉,手段毒辣,是个很不好惹的角色。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听说过秦王宠幸过哪个女人,可眼见得,他是对那女人动了真心了,不然也不会为了她气昏了皇后,掌掴了朝阳公主。
他如此上心的女人,弟弟去和他争,他那里会轻易放过?
而且,以秦王狠辣的手段,说不定会因此事迁怒于整个霍家,到时候,别说是霍家巨大的财富,就是合族人的性命,也要堪忧啊!
事关霍家的生死存亡,她决不允许弟弟再对那女人有半分的念想,因此从宴会散后,便把弟弟叫进了自己的延庆宫,苦口婆心的劝阻,他若不答应,她便不放他离开。
然而,后宫的家眷进宫时间都是有定例的,就算是皇后的老娘进宫,也不敢逾越。
眼见得时辰已经到了,霍渊还是没有被说动,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霍贤妃气得捞起一只茶杯,朝着霍渊砸去。
霍渊并不躲避,那茶杯砸到了他的头上,“啪”的一声裂开,随即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出去,我不想再见你——”
霍贤妃语气哽咽,真的被这死心眼儿的弟弟给气哭了。
霍渊抄着手,向贤妃深鞠一躬,悄无声息的退出去了。
贤妃的奶嬷嬷断了一碗桂圆莲子羹走进来,软声劝道:“娘娘快莫要哭了,待会若是陛下来了,见到娘娘眼皮浮肿,会追问的。”
贤妃听了,忙收住眼泪,命宫女们取水过来,洗过脸,有命取过妆奁,对着镜子重新均了面,左右的看了半天,见无破绽,才放下心来。
“哎!”
对着菱花镜的娇美的容颜,贤妃颇有几分伤感的说:“在这里整日里心惊胆战、提心吊胆的,家里还这般不让人省心,这日子,哪是人过的?”
说罢,眼圈儿又红了起来。
嬷嬷忙劝道:“好端端的,娘娘怎么又伤感了,快别这样了,要说大公子的事儿,原也不值什么,刚才我听说,皇后娘娘打算把那姑娘嫁到辽丹去和亲呢!”
“真的?”
霍贤妃一听,忘记了伤感,红着眼睛问道。
嬷嬷说:“真的假的奴婢倒确认不了,只是有人在皇后寝宫外,听到朝阳公主的奶娘劝公主不要跟那穆家姑娘生气时,说了这样一句:‘皇后娘娘已经打定主意要送那贱人去辽丹和亲了,公主大可不必再跟她生气,辽丹王子野蛮如牛,只怕那贱人没等到了辽丹,路上就会被他祸害死的。’因此,老奴推断,皇后娘娘必定是有此意,不然朝阳公主的奶娘不会信口开河的!”
霍贤妃听了,放下心来,可又有些于心不忍的说:“可怜了那花枝儿般的姑娘,当真是一副极好的容貌,真是红颜薄命啊,竟要遭此恶劫!”
嬷嬷说:“这也是她命里招的,怨不得别人,她走了,大公子自然也就死心了,娘娘快莫要在为此事伤感了!”
霍贤妃听了嬷嬷的劝告,果然不再伤感,只是为采薇即将面临的厄运叹息了一会儿,便丢开了。
杜氏带了采薇,惴惴不安的来到藕香榭,意外的见到了一个面皮白净的矮胖太监,正坐在椅子上和安国公喝茶,见到采薇,那太监的一双眯缝眼儿放肆的将采薇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方才站起身来,细声细气的说:“国公爷好福气,竟养的这般出息的外孙女儿,将来阖府都要跟着这位表小姐沾光呢!”
杜如海不知太监此行的目的,但见到太监这副和颜悦色的模样,只道是有好事发生,因此陪着笑说:“公公抬爱了,我这外孙女若真有什么造化,也断不敢忘了公公的提携之恩。”
太监干巴巴的笑了几声,道:“既然穆姑娘已经来了,就请接旨吧,杂家还赶着回去复命呢。”
“是是是,公公请——”
花堂里,香案已经排好,安国公带着阖府的子弟和采薇母女,跪在堂内,毕恭毕敬的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