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槿宁将鹤望兰花献在墓前,用湿巾仔细地擦拭了相片和墓碑,又清扫了墓前的杂草,看着墓碑上依然年轻的脸庞,顾槿宁抿着嘴唇,说道:“每次我都带着你喜欢的鹤望兰花而来,可你,再不能给我一点回应,如果你真的有知,请让我这次,有些收获吧,至少能看清楚一点什么。”
她在墓前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去了舒丹生前工作过的地方,四面通达的路上早已忙碌起来,她走到大门口,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问道:“你好,我想请问一下,现在开放舒丹大人的办公室参观吗?”
“舒丹大人?哪个舒丹大人?”
这样的回答让顾槿宁猝不及防,尽管她对这座城市的冷漠早已心里有数,尽管七年之前舒丹走后的事情,她也心里有数,尽管她不应该再对这座城市抱那么大的希望,尽管作为从小看惯博弈厮杀的公家之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人走茶凉,可今日所听,还是让她觉得,有一股冷气从她的心里慢慢的冒了上来,甚至都快把她整个人冻结住了。
作为曾经工作过的地方,居然连舒丹这位老领导都不记得了,负责对外联络的第一道防线,居然会当着来宾的面,问舒丹是谁?
这就相当于一个员工,问一个陌生人自己的顶头上司到底是谁一样的愚蠢,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真的发生了,发生在舒丹走后的第七年,发生在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大概是为了求证什么,或者是为了迫使自己相信什么,她又问了一遍,并且在最后着重指出了:“我问的是舒丹,邢舒丹。”
“啊!”那个门卫又想了一会儿,似乎才刚刚想起来的样子说道:“那里吗?还是不能开放参观的呀,你如果想看的话还是去纪念馆吧,我们这里是不开放的。”
“哦。”顾槿宁很失落,然而这种失落只能是一半一半,也绝对不是进不了办公室所造成的。
对她来说进不进办公室,看不看早就已经无所谓了,那办公室,舒丹在的时候她就去过好几次,她真正感到失望的是人的态度,当年她走的时候,多少人信誓旦旦的说会永远怀念,会永远铭记,会永远把她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事实证明那都是宣传的辞令,那都是为了攫取利益而说的假话,那都是为了粉饰太平顺嘴说出来的,或者是早有预谋说出来的绮丽的话罢了。
不说其他人,至少作为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至少对特定的人物,应该有特定的认知才是,怎么可以在外来的访客面前露出这种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这像什么样子?
其实她早该对这些人的冷漠,有所预料的,特定的人物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价值,只是有利用的价值,恐怕只是在特定的时间,才会发挥特定的作用吧!
顾槿宁从一个路口转出,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纪念馆,作为这个小县城曾经非常有名的人物,邢舒丹也曾经声名显赫,也曾经为这座城市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也曾经是这座城市几十万人所共同知晓和怀念的名字,可是短短的七年过去,当她在来到这里的时候,事实却开始变得残酷起来。
事实上在舒丹走后的第二年,当她来参加有关的纪念活动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了当地人对某些态度的不同,之后的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第六年,每年她来的时候,内心的失望便会加重几分,所以除了第二年她在纪念日来参加了活动之外,她再也没有在纪念日当天来到过这里。
她都是会选择清明节,或者根本不挑特定的时间,他会了解这里是因为舒丹,她的内心难掩失望,却依然一年一年的继续来这里,还是因为舒丹,内心对一些事情的执着和感念,让她一直对这片土地存有那么一丝希望,因为这是舒丹曾经工作过的地方,是她的生命永久留存的地方。
到了纪念馆,并不是休息日,所以纪念馆正常开放,可是,刚刚走进纪念馆,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不是因为纪念馆里的陈设,而是因为从远处传来的嘈杂的人们不应该出现在纪念馆里的声音。
这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因为纪念馆的主体都在二楼,这是一个规模并不大的纪念馆,说句实在话,这种县市一级的纪念馆,又是以某个具体人物作为纪念对象,一般来说参观的人不会很多,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会迎来拥挤的人潮,不过,纪念馆不是应该保持肃穆的吗?怎么会有如此嘈杂的争吵声?就像菜市场一样。
顾槿宁顺着楼梯到达二楼。果然比起一楼人烟稀少,二楼还算是比较有人气,不过这种人气还是不要的好,顾槿宁这样想着。
因为她分明的看见,在纪念馆登记的那张桌旁,一群人围在那里大声的叫嚷。坐在椅子上的工作人员也是漫不经心,甚至可以用极不尊重来形容,完全忘记自己处于工作时间,自由散漫简直到了极点。
顾槿宁看着她,问道:“纪念馆是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