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钱世永当然不想管这帮糟心知青之间的琐事,但是动静大了可不行,那浓烟滚滚的景象升到半空,要是被隔壁几个大队看到了,他想瞒都瞒不下来。
狠狠的闭了闭眼,厉声问:“这两个没有常识的新知青是谁在带?”
李红军身子一抖,哪有什么带新知青的说法,他这个知青点的负责人就是那个需要向新知青灌输常识的责任人。
内心发苦,现在也没办法躲,除非他有办法离开这里,否则他就只能扛着。
“蔡成,你可不是新知青,宋月记不住我交代的常识,你也不知道吗?还有,这些湿柴是哪里来的?”李红军也拿出气势质问当事人之一的蔡成。
蔡成才不认李红军扣下来的大帽子,之前是交代过湿柴不能烧没错,但是为什么不能烧,他也只当是这玩意烟大呛人而已,没有别的问题。
现在他都不嫌弃呛人了,还要怎么样?这帮人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不就是烟重一点吗?我被熏一脸还没说什么呢?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没引起火灾!再说引都引不燃,能咋地?”蔡成还用棍子扒拉着冒着浓烟的灶膛,很不以为意。
李红军被他这副滚刀肉的模样气了个倒仰,一时竟然还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其实在内心里,他差不多也是这么认为的。
钱世永冷笑一声:“你不嫌呛,你倒是能耐,我是不是还应该夸夸你?!”
蔡成没敢搭腔,虽然他觉得就是这么回事,但是大队长的语气明显不是这么回事,起码的眼色他还是有的。
“你们觉得只要不嫌弃烟大就能烧湿柴了是吧?你们也这么认为的吗?”钱世永开始环视屋内众知青。
知青们纷纷低头不语,钱世永火气更大,合着每年一次的森林防火教育,这帮子老知青都没带耳朵是吧?
“李红军,森林防火教育的时候,讲了些什么你还记得不?”钱世永只问负责人。
李红军老脸一红,貌似是有这么回事来着,公社每年都要安排这么一次教育,是专门派人下来做宣传的。
他们几个老知青刚来的时候,听更老的知青说那玩意都是老生常谈,所以去了会场也是上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嘈杂的会场里根本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之后他们成了老知青,也没放在心上,虽然每年都去参会,但是从来都不知道到底讲了什么。
也不是他们不想听,而是前排的位置,他们根本抢不过本地人,待在后面,尽听那些老娘们聊八卦了。
八卦一个比一个精彩,那些大娘讲的时候也从来不避讳他们这些知青,所以他们压根就没听台上到底讲的是什么,难道八卦不香吗?
所以钱世永问起这个,他是真的答不上来,嗫嚅着半天没说出话来。
钱世永忍了又忍,才调整了呼吸,让自己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如果大家没事就烧湿柴弄出这么大的烟,那么大家屋子烟囱里随时都是浓烟滚滚,大家习以为常以后就不会引起重视,觉得都是平常事,等到真的发生了火灾,冒出再大的烟,也不能引起重视了,谁能判断出是真的火灾还是在烧湿柴?你们能判断吗?你能吗?还是你能?”
一边说着,钱世永就拿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知青们,问一句换一个人。
被问到的人把头埋得更低了。
“别说你们,我们也判断不出来,到时候等到真的烧死人了,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所有烧湿柴的人?你们乐意吗?”
知青们情不自禁的摇头,开玩笑,人命啊,谁敢说担责?
“所以现在知道为什么不能烧湿柴了吗?还你不嫌呛!把你能的!”钱世永最后没忍住就想踹蔡成一脚,被身后的侄子眼疾手快拉住了。
作为大队长可不能对知青动手,不然有理也成了一个话柄。
蔡成吓得瑟缩了一下,见自己没真的被踹到才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就指着对面墙角的那堆湿柴嚷嚷开了:“我举报,他们堆湿柴在灶台边!”
俗话说,要死也要拉人一起,蔡成临场发挥想出来的就是这么个损招,只要把注意力转移或者扩散,他就能尽可能的减小被关注度。
童海琼眼珠子一瞪,叉着腰就冲到了前面来:“你还好意思说这个,我们的干柴被狗偷了?害我们自己都没柴烧,我们去捡了柴回来晾着,我们碍着谁了?结果畜生不做人,连湿柴也偷,动静闹大了,还倒打一耙,你咋不上天呢?!”
语速又快,吐字又清晰,声音也高亢,把在场的人都镇住了。
“你们堆在灶台边,可不就是为了烧的吗?你们也跟我一样,少扯这些没用!”蔡成还在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