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服了,真服了,周荣仰天长叹一口气,
&esp;&esp;“我真谢谢你啊!”
&esp;&esp;“不客气。”
&esp;&esp;她觉得气氛不大对,但还是真诚地冲他笑一下,表示她真不觉得他很花。
&esp;&esp;但周荣只觉得火大,她根本不在乎他有没有别的女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真让人火大,
&esp;&esp;还有她到底在沙子上比比划划什么东西呢?
&esp;&esp;他气势汹汹地向她走去,她看到他过来扬手就把地上的字抹掉了,还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等周荣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地上只剩一堆乱七八糟的痕迹
&esp;&esp;“你写毕业论文呢?”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破树枝扔得远远的,“我问你钱够不够花!钱!”
&esp;&esp;赵小柔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服裙子,衣服还好,普通的黑纱长袖衣服,就是半身裙拖在地上沾满泥沙,皱皱巴巴的确实有点寒碜。
&esp;&esp;“哦,你说这个啊,”赵小柔抬头冲他安慰地笑,“大学毕业买的,现在还能穿,身材保持得不错吧?”
&esp;&esp;说完她吸吸鼻子低下头,“都这个岁数了,穿什么都一样嘛!而且我也不想再穿用他的钱买的衣服了,”她抬头看他,晶亮的眸子水汪汪的,殷红的嘴唇绽放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总之钱够花的,你放心。”
&esp;&esp;“哼,想送钱都送不出去。”
&esp;&esp;周荣嘟囔一句,挨着她蹲下,和她一起看向广阔无垠的海面,那里即将要升起新一轮的太阳。
&esp;&esp;“没钱就说话,反正我没什么用钱的地方,给你点也无所谓。”周荣冷冰冰地说着,始终目视前方。
&esp;&esp;“好。”赵小柔点点头,蹲得离他近一点,他再一次闻到她身上那名为“你爱上她了”的香味,
&esp;&esp;“你妈呢?之前那栋别墅被封了你知道吧?她和她姘头呢?去哪儿了?”
&esp;&esp;周荣还是有点不放心她那个妈,并不是每个母亲都爱孩子的,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esp;&esp;“她和吴叔住在杨浦区军工路附近,吴叔在那里有一套房子吧好像。”
&esp;&esp;赵小柔一开始觉得姘头这个词有点冒犯,但转念一想那两个人并不值得尊重,养育之恩大过天并不是无穷无尽索取的理由,她赵小柔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前半辈子已经过去,后半辈子她要过她自己的人生。
&esp;&esp;“军工路,军工路哦周荣,是不是离你们军医大很近啊?”赵小柔提到军工路的时候心里动了一下,因为她之前在那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次,她也知道不会和那个男孩相遇,但还是冒着暴烈的太阳在门口站了好久。
&esp;&esp;“你怎么知道我是军医大的?”周荣定定地望着她的侧脸,知道他本科军医大的人越来越少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esp;&esp;“嗨,你不是在火车上自己说的嘛!我妈还问你来着,军医大本硕博连读的话会面临毕业分配的问题,留上海的几率不大,被分配到边防卫生所的可能性最大!”
&esp;&esp;赵小柔如数家珍地复述着周荣十五年前说的话,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连他说话的表情她都记得,
&esp;&esp;“你说没关系,你服从分配,因为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esp;&esp;赵小柔说到这里停下,目光灼灼地看向周荣,
&esp;&esp;“周荣,所以你做了大家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对吗?”
&esp;&esp;天空阴云密布,本要升起的朝阳被乌云遮蔽,周荣死死盯着赵小柔的脸,她沉静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那样子仿佛在说就算这乌云压顶的天塌下来了也有她和他共同赴死。
&esp;&esp;周荣的目光变得灼热,他凑到她耳边低声呢喃:“开心吗赵小柔?是我亲手送他下的地狱。”
&esp;&esp;这次回应他的不再是一句平平淡淡的谢谢,而是一个滚烫缠绵的吻,
&esp;&esp;她毫不犹豫吻住他的嘴,这是她答案
&esp;&esp;“周荣,那你研究生是在哪里读的呀?怎么没继续在军医大读下去?”
&esp;&esp;雨过天晴已是正午时分,赵小柔睡一觉起来像换了个人,眼睛还肿着,脸上却笑容洋溢,鬓角别了朵月季花,趴在车窗上看沿途掠过的风景,任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嘴里时不时冒出些没头没脑的问题。
&esp;&esp;“因为硕博连读以后要服从分配了啊!”
&esp;&esp;周荣漫不经心地回答,一路上她像十万个为什么,而他则耐着性子一一解答,心想刚才的欢爱他还是太收敛了,她看上去一点都不累。
&esp;&esp;“你不是服从分配吗?我记得你当时是这么说的!”果然,这笨女人听他这么说立马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一脸困惑地质疑他。
&esp;&esp;“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十八岁相信也就算了,您今年贵庚了?我要真想去边防卫生所当卫生员,当初拼死拼活考到上海干嘛?人这辈子啊,就是要不断向前走的,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再也不要过以前那种日子。”
&esp;&esp;他想着年少时自家房梁上常年挂着的绳索,不是挂腊肉挂辣椒,而是挂他,他被挂在房梁上央求哭喊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妈妈,求求你,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