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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1页）

&esp;&esp;她舍不得放手，但他必须放手，她值得更好的开始，而周荣和赵小柔的一切停在这里就很好，

&esp;&esp;“胡子真扎人，刮了胡子再亲我！”

&esp;&esp;以后不会再有比这更美好的回忆，

&esp;&esp;剃须刀在他手里乖得像养熟的狗，枪也一样，对他来说伤人永远比爱人要顺手得多。

&esp;&esp;他看到鲜红的血液滴在脚边，在下水口形成一圈又一圈妖艳夺目的漩涡

&esp;&esp;……

&esp;&esp;“欢迎回家！”门口的兔子妈妈高亢地嚎了一嗓子，他猛然惊醒，手腕上的血线戛然而止，停在距离桡动脉一厘米不到的位置，

&esp;&esp;门是反锁的，

&esp;&esp;他紧紧攥着刀片屏息凝神，直到听到复读机一样的“欢迎回家欢迎回家欢迎……”

&esp;&esp;哼，看吧，他说什么来着？旧货批发市场淘换来的吧？他嗤笑一声，老太太真是穷了一辈子，有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esp;&esp;他仰头长叹一口气，唉……就差一点了，真是扫兴啊，他把带血的刀片扔回架子上，用冷水冲洗伤口，顺手扯过毛巾包住手腕，衣服也不穿，浑身滴着水就走到卧室拿出酒精，纱布和外伤药，一丝不苟地包扎好，仿佛这伤只是一次意外。

&esp;&esp;之后他擦干身体和头发，像在每一个平淡的日子里那样换上干净的衣裤，走到玄关把母兔子肚子里的电池抠出来扔掉再挂回去，耳根总算清净了，他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点一支烟，崽崽看到他掏打火机的瞬间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esp;&esp;呵，狼心狗肺的老东西，还挺讲究，闻到点烟味儿就抛弃主人。

&esp;&esp;他叼着烟，把头靠在沙发背上，仰面朝天盯着天花板，寻思着明天，最迟后天，要把屁股底下这红艳艳的沙发套子拆掉扔了，还有卧室里的大红牡丹花床单被套，他都没眼看，随便瞟一下都觉得眼珠子火辣辣的疼，必须一起扔了。

&esp;&esp;婚房，年近四十的周荣光是想想就觉得膈应，何况这房子在往后的很多年，甚至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住了。

&esp;&esp;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嗡地震了几下，他拿起来，有一条成功预缴费用的短信提醒，还有一条微信，言简意赅：“手术成功。”

&esp;&esp;终章（二）

&esp;&esp;“周叔叔，你又多了好多白头发啊！”

&esp;&esp;小女孩捧着皮球，想把它扔进面前的篮筐里，可皮球脱手后直直落在她轮椅边，弹都没弹起来就慢吞吞地滚到一边去了。

&esp;&esp;“因为娜娜长大了，周叔叔也老喽！”

&esp;&esp;周荣捡起皮球放在小女孩怀里，把她的轮椅再往前推一点，“娜娜再试试？”

&esp;&esp;小女孩点点头，举着小皮球酝酿了一会儿，使劲儿往前一扔，小皮球在篮筐边上转了两圈，最后穿过篮网掉下去，在地上软绵绵地弹了几下就不动了。

&esp;&esp;“呦！真棒啊！”旁边做术前准备的护士回头冲小女孩竖了个大拇指，“咱们娜娜长大了肯定是篮球健将啊！”

&esp;&esp;小女孩背对他们，盯着空荡荡的篮筐看了一会儿，回头对护士阿姨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缺了门牙的小嘴巴咧的大大的，“那张阿姨会来看我比赛吗？”

&esp;&esp;“当然啦娜娜！张阿姨带上全家来看娜娜比赛！”护士阿姨的承诺让小女孩开心得脸蛋通红，她仰头看看站在身后的周叔叔，腼腆地摸摸自己光溜溜的小脑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小小心愿，“周叔叔，我也想长白头发。”

&esp;&esp;“长白头发不好，”周荣避开密集的针眼，摸摸小女孩的后脑勺，之前剃过的头发又长出一层细细软软的小绒毛，只有围绕着针眼的地方寸草不生，“长白头发说明人老了，好多事都没机会做了，不像娜娜小朋友，还有好多好多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

&esp;&esp;娜娜仰着头，平静地望着他的眼睛，“周叔叔，可我再也不能变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