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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那天夜晚，绿野小区二号住宅楼的一个窗口里，不断传来有东西摔碎的声音。徐晨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愤怒，凶手被另一个凶手栽赃，准确地说，是一个优秀的凶手被一个拙劣的凶手栽赃，这才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但是他能怎么做呢?去告诉所有人，这个毫无构思可言的案子不是我做的，我做的是先前相当完美的那两桩。

他觉得他是注定无法被世人了解了。

三

不知道你有没有试过这样的事情。在一个意外得闲的下午，无聊到极点，没人理会，只能在论坛里漫游，听着每个发言框里嘈杂的声音汇成一片，其实你也并没有心思去听。忽然瞥见一个有趣的id，例如&ldo;苏亚&rdo;，一个用死者名字注册的id，像幽灵一样依然活跃在这个论坛里，事实上，它可是凶手的id呢。

你心念一闪，点击&ldo;登录&rdo;，在用户名里填上了&ldo;苏亚&rdo;，在密码栏里随机地打上了一串数字，按&ldo;确定&rdo;。提示对话框里显示，&ldo;密码或用户名错误&rdo;。

这个有趣的游戏很容易上瘾。再试一串数字，&ldo;888888&rdo;怎么样?不对。

坐在电脑前，调匀呼吸，闭上眼睛，想象你就是那个凶手，沾满鲜血的双手摆在键盘上，烟灰缸里是沾血的刀片，想象你正在用他的大脑思考。&ldo;444444&rdo;，输入，回车。还是不对。谁说凶手都用&ldo;死死死&rdo;这个密码的，这个想法够白痴的。

如果用一组自己最喜欢的数字呢，或者，干脆用自己的密码。像是丈夫的生日，&ldo;666111&rdo;，再回车。

&ldo;苏亚，你好。&rdo;提示对话框里跳出了这样的字。

天哪，这是说，已经登录成功了吗?个人信息、修改密码、发帖子、论坛短信，所有的信息和按钮都展开在你面前，一个凶手的私人空间，你可以为所欲为。

这一刻，脑中会出现片刻的短路，我的常用密码，登录了凶手的论坛id，难道我和凶手之间有什么特殊的联系，我们认识?很熟悉?或者我就是凶手，只不过这会儿失忆了?

我相信就是这样的一个巧合，让&ldo;苏亚&rdo;的id先后被两个人使用过，使得这个连环杀人的案件变得深奥难解，凶手的动机难以捉摸。

其实，有一个bug可以佐证我的推理。&ldo;苏亚&rdo;在六月二十二日下午三点四十一分发的帖子，用的是华行大厦的id，之前三个帖子都是通过国外服务器转发的。也就是说，后者虽然猜对了前者的密码，但是并没有注意到，前者是用国外服务器登录的。又或者，就我对她的了解，她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电脑网络知识，知道每个帖子发布的时候还有ip地址，并且是可以查到的。

&ldo;怎么样?我的推理?&rdo;我想我当时一定兴奋得眼睛闪闪发亮。

比尔叹了口气，从床沿上站起来，两只大手放到我的双肩上，看着我的眼睛说：&ldo;咱们以后不破案了好不好?平平安安的，别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好不好?&rdo;

什么叫乱七八糟的事情嘛，我满怀的兴致和得意，得了这么奇怪的回应。

他见我不作声，不再说话，放开我，自己坐回到床沿上，干脆自己开始剪药片和装瓶了。半个小时以后，他把所有装好的瓶子用袋子提了，拿去客厅。我听到他在客厅里说：&ldo;我给你放在抽屉里了，记得，按日期的规定吃。&rdo;这话听起来就像他要走了。然后，他就真的走了，门拉开，关上，门锁合拢的声响。

我在书桌前坐下来，打开电脑，返回网络世界。

两天没上论坛，帖子的变化不大，除了&ldo;胡桃公子&rdo;的那个帖子浮了起来。就是那个发布于二〇〇三年十月二十三日凌晨两点十七分的陈年旧帖，诉说了这位&ldo;胡桃公子&rdo;对&ldo;周游&rdo;的满腔单相思，标题叫做&ldo;夜了，我很想你&rdo;。

我曾在二〇〇七年意外发现了这个孤零零的一楼，当时百般无聊中，顺手注册了一个&ldo;周游&rdo;的id，用红色二号大字回复道：阅毕!你安息吧!

这个&ldo;周游&rdo;的id只用了一次。

现在这个帖子有了第三楼，更新时间就在六月二十七日中午十二点五十分，四个小时前。跟帖者是&ldo;苏亚&rdo;，内容是：第五号，周游。

明天。

w，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等着看吧。

我一下子把电脑推远了几尺，还是我自己退后的几尺。&ldo;明天。&rdo;凶手这么说。这是凶手第一次预告谋杀，看起来胜券在握。我会死在哪里，怎么死?

第11章

一

六月二十八日周一，何樱姐照例准时抵达一九〇六，用废报纸把玻璃窗擦了一遍。我主动给她泡茶，希望她能因此大发慈悲。

&ldo;游游，你的脑袋没事了吧?&rdo;她笑吟吟地伸出手来摸我的额头。纱布拆掉了，痂还在。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仰，腰仰了四十五度，就像《黑客帝国》里的尼奥躲开一颗子弹似的。

&ldo;还疼。&rdo;我尴尬地笑笑。

她嗔怪地白了我一眼：&ldo;腰倒是挺软的。&rdo;

卢天岚今天回头率很高，藏青色露臂针织上衣，白底圆点的及膝裙，笔直的长发高高束成马尾，看上去特别年轻精神。

我想过，如果能整天腻在她身边，就一定安全了。早上的例会刚结束，我就尾随在她身边，急着要向她汇报周五跟徐晨谈判的结果，她没甩我，一贯很酷的那副模样，扔了句：&ldo;我很忙，晚些我找你。&rdo;高跟鞋轻点地面，风一般地走进了客梯里，我只好怏怏地留在电梯门外，看着门合上，电梯的显示灯从四楼一路变换至十九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