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江从鱼低头看了眼清湛湛的茶水,没看出它和别的茶有什么不同,不过入口确实茶香怡人。他笑吟吟地道:“我也不知晓,可能是吧。”
&esp;&esp;何子言有点酸,这显然是东西才到京师就分了一份去江从鱼家,别人可得不到这样的赏赐。
&esp;&esp;江从鱼给他把茶盏蓄满了,朗笑道:“你喜欢就多喝点。”
&esp;&esp;瞧见江从鱼这态度,何子言没法说什么酸话,只能与他说起昨天发生的事。
&esp;&esp;江从鱼什么都没做,朝中就已经经历了一番风云变幻,先是沈鹤溪上书替自己的学生求公道,接着是他二叔何二国舅被重罚。
&esp;&esp;何子言道:“听我爹娘说,最近总有人在他们耳边挑唆,说不准我二叔那边也一样。”
&esp;&esp;不是何子言替自己爹娘说话,而是他爹娘真的很容易受旁人影响。
&esp;&esp;他自己其实也差不多,入学前听爹娘埋怨多了,不也对江从鱼有很大的偏见吗?如果不是江从鱼心大,恐怕早就不乐意搭理他了。
&esp;&esp;江从鱼哪里知道短短一天之内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何子言酸溜溜的转述叫他觉得他们这位陛下果然是个大好人。
&esp;&esp;可惜他如今还只是个国子监新生,一时半会估摸着是没机会去面圣的,只能先记下来再说。
&esp;&esp;眼见何子言整个人都已经泡在酸水里了,江从鱼也没再故意说些“陛下对我真好”之类的话扎人家心,而是乐滋滋地说道:“没想到有的人看起来凶凶的,背地里却护短得很。下午我要去找沈祭酒蹭顿饭,好好答谢答谢他!”
&esp;&esp;何子言不可思议:“你去蹭饭怎么还成答谢人了?”
&esp;&esp;江从鱼道:“这你就不懂了,你看沈祭酒他孤家寡人的,没个晚辈在身边侍奉。我去陪他吃饭,他心里一准高兴!”他还怂恿何子言跟他一起去。
&esp;&esp;何子言道:“我才不去,我没你这么没脸没皮。”
&esp;&esp;江从鱼也不勉强。
&esp;&esp;等其他人也陆续到了,江从鱼一副东道主的模样招呼大伙围坐下来用些茶点。扫荡完江从鱼带来的吃食,一行人才相携前往校场。
&esp;&esp;这时朝阳初升,袁家校场上有批十岁左右的小孩儿在练武,有男有女,动作俱都飒爽得很,一看便知是武将之家教出来的。
&esp;&esp;江从鱼好奇地问袁骞:“这些孩子都是哪来的?”
&esp;&esp;袁骞道:“都是些孤儿,才到府中小半个月,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你提的醒。”
&esp;&esp;先皇在位时喜怒无常,袁家又是朝中功劳最高的武将,袁家满门留在京师相当于古时的质子——专门用来提防袁大将军造反的。
&esp;&esp;袁骞兄长有意避祸,从不沾手朝中之事,只拿着恩封的爵位当个富贵闲人,后来还特意求娶了何家的女儿。
&esp;&esp;这次与柳栖桐他们联名上书陈明抚恤遭侵吞的情况,算是袁骞兄长跨出的
&esp;&esp;江从鱼说要两手空空过去,也没真那么不要脸,他决定去码头亲自给沈鹤溪挑两条最肥的鱼以表谢意。
&esp;&esp;京师的街道热闹非凡,到处都是闹哄哄的叫卖声,江从鱼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见别人带着小孩子挑玩具他都要凑过去瞧两眼。
&esp;&esp;遇到不认得的玩具,他还跟人家小孩不耻下问:“这个怎么玩的?”别人给他讲了,他就上手试着玩,学得可谓是又快又好,没一会他就收获了好几个“忘年交”,个个都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esp;&esp;江从鱼哈哈大笑,把自己已经玩够了的玩具统统分了出去,径直前往码头挑鱼去。
&esp;&esp;才到码头没走多远,江从鱼就瞧见个老头儿提这个空鱼篓跟他走了同一条道。
&esp;&esp;江从鱼一脸同情地看着对方。
&esp;&esp;老头儿横他一眼:“你那是什么眼神?”
&esp;&esp;江从鱼笑眯眯地道:“我懂,我懂,你肯定是没钓到鱼对吧。在买鱼回家充数这件事上,大江南北都是常有的事。我跟你讲,以前总有人跟我买鱼!”
&esp;&esp;老头儿:“……”
&esp;&esp;老头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瞧着他那身监生服问道:“你是国子监的学生?”
&esp;&esp;江从鱼点点头:“对啊,我叫江从鱼,今年刚入学。”
&esp;&esp;他报上了自己的姓名,才后知后觉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上一个他嘴贱上去聊天的钓鱼老头是沈祭酒的老师,眼前这家伙不会也跟国子监有关系吧!
&esp;&esp;“您不会也有个在国子监教书的学生吧?”
&esp;&esp;江从鱼忍不住追问。
&esp;&esp;老头道:“那倒没有。”
&esp;&esp;江从鱼听他们这么说就放心了,邀他一起去寻买鱼的船家,还跟人夸口说他挑鱼最厉害了,因为他从小就是吃鱼长大的!
&esp;&esp;老头儿并没有拒绝江从鱼热情洋溢的邀约,只在心中暗道:没想到江清泓的儿子居然是这样的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