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分明就是这毒妇……”李福强脑袋上挨了一下,正晕着,便看到又一个官差从门外进来,扬了声音道:“老大,从李记里搜出了许多‘甜头’假香,还有几味禁药……”
见有姑娘在场,官差压了声音道,苏白芷隐隐约约听到“金锁玉连环”的字眼儿。不由脸上一红。幸而人人都将视线放在李福强身上,并未注意到她。
“金锁玉连环”乃是一味极为霸道的催情药,本朝早就禁用,看李福强这般年纪,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或者说,这是李凌用的?
“苏姑娘,叨扰了。都是这李福强多嘴多舌,死到临头还想作恶。”方才的差头抱了抱拳头,苏白芷福了福身道,“官差大哥客气了。孔方,还不送送各位大哥。”
“好叻。”孔方连忙迎上来,私下里,又塞给了差头一个钱袋子,那分量掂着不轻。差头越发眉开眼笑,对着李福强却是下了重手,直接踹着他出了门,边走边挥散围观的人群道:“走走,看什么看,别扰了人家做生意!”
过了许久,老张头才从外头回来,一奔回来便灌了一肚子水,竟是仰天长笑,“哈哈哈,老天果然是长眼。”众人甚少见他笑得如此猖狂,待他冷静下来,方才知道,原来他方才趁着众人忙碌时,原本想去府衙。
老张头毕竟在李记多年,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内幕。这假香的破烂事儿,他老早就厌烦透了,如今更是憎恨李家到了极点,当日甜头一事让他受尽了委屈,正好趁着这事儿,一并将自己洗脱干净。
怎知走到一半,便有人告诉他,李记被人一锅端了。也不知道是谁,竟是如此知道李福强的为人,更有人揭发,李凌在这几年,去了临县用催情药祸害了好几个闺阁中的姑娘,有几人怕家丑外扬,便隐忍了下来,可偏偏有几个烈性子的姑娘,一时想不开便投了井。如今李家是墙倒众人推,一下便冒出了好几个事主。
过得几日便传出消息,说是知府家的老太太当晚一命呜呼,李福强因过失害人性命,被流放——之事李福强一把年纪,多年养尊处优,能否安全走到流放地,还是个谜题。而李凌则因罪名重大,被判秋后问斩。
李记妻妾成群,却在他出事后便各自分了家产四散开来,不由让人心生感叹。
当日,老张头站在李记门口,足足望了半个时辰,门口已是贴上大大的封条,而门上的牌匾已经垂下了一般,一阵风刮过,竟是支撑不住,直接从上面落下,断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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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白芷小心翼翼地拨开博山炉里的香灰,挑了挑香。韩敛今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请了个名伶在家唱戏。此刻歪着脑子,在听那名伶面色惶惶却是一脸坚决地唱着。
“窗前明月亮堂,案上红烛辉煌,雕龙刻凤鸳鸯床,只一人垂泪思量。
遥想当年君彷徨,左是虎,右是狼,进退维谷心成殇。
妾慕君心若河汤,不忍君愁,褪下红衫着男妆,驰骋战场,提枪成君将。
楚歌皆散四面安,君临天下意昂扬,与妾道:满目江山与卿享。
妾笑:江山虽好,不若执手郎。盛世繁华颂唱,洗净铅华羹汤。
妾对君心似日月,待地久,更待天长。”
苏白芷只是摇头,终究还是女子比男子更可心,便是这江山,也是愿意替人去打,只是男子薄情,也不知道这君王之心将来如何。
这名伶果真厉害,几句话,便将那画面放佛置于人前,洞房之夜,沙场之上,赢战归来,一层层的画面叠加,将女子巾帼不让须眉的豪情展露无疑,却又不缺失女子的温婉。
韩敛闭着目,随着曲目摇头晃脑,似乎也没感受到空气中香味的变化。苏白芷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沉下心来听那名伶唱曲儿,果真,不一会便是话音一转,曲风一转,锣鼓紧落,让人不由地揪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