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的最错的事情不过如此。
那一日,她对他用了药,他被迷了心智之时,她便扮作苏白芷的模样,在房里静静等着他。
便是那一句颤抖的“九儿”彻底泄露了他的心意。到最后,她在他怀里,竟是分不清他喊的,到底是“九儿”还是“秋儿”,可从来都不是“原忆”。
终究没将生米做成熟饭。一个公主的骄傲,容不得她如此卑贱。
就此,仓皇而逃。
君心如山,叹是有情,还似无情。
“是君山无礼了。”沈君山淡淡道。其实,在秦原忆转身离开时,他便醒了,闻香识人,当时他虽迷迷糊糊,可还有一丝清醒,每个人身上的香味都是不同的,而苏白芷只有一人,旁人模仿不得。
“半年不见,你还好?”秦原忆拂了桌面,依然是一尘不染,他的生活从来都是井然有序,连同他的心,旁人进不来,他也不出去。
这一句话,她知道是自己多问了,只是今日来,她也不知该说什么。
二人怔立了半晌,秦原忆这才像是刚想起此行的目的,将握在袖中的喜帖递给沈君山,送了口气道:“这一次来是想告诉你,我快成亲了。”
大红的喜帖极为喜庆,沈君山接过,显然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只是脸上的惊诧一闪而过,连忙道:“恭喜十三公主。”
“谢谢……”秦原忆嗫嚅道,后半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终究是到了放弃的时候。这消失的半年,她逼着自己去忘记,郁郁寡欢又有何用,不爱,终究是不爱。她用了五年才明白,可眼前的人,她心心念念了五年,到如今,身上的那一块角落,仍是隐隐作痛。
“你能不能替我染一件嫁衣香?”她勉强笑道:“我听说,苏九姐姐出嫁时,那嫁衣上的香便是你调的,你能不能也帮我染一件?不用同苏九姐姐一样,只要是你染的便成。”
“十三公主……”
“你别忙着拒绝。我知道,你从来不帮人染嫁衣。可咱们认识了五年,你从来不曾送我礼物。若我嫁人,只怕再不能来大齐,这香,只当是我的离别之礼,可好?”
“只怕君山做不了。”沈君山委婉地拒绝道,终是不忍看秦原忆脸上失望的表情,垂了眸子。
秦原忆袖中暗自撰紧的拳头渐渐松开,最后,反倒松了口气。来之前,她便已经料想到这个结果——她特地找了苏白芷,问起这事儿时,苏白芷便说道:“若是君山,与其留了嫁衣香给你做念想,不如彻底断了你这想头,让你睹物思人,也难做到。看似无情,实则却是为你考虑。十三,算了。”
“最懂你的人,果然不是我。”秦原忆笑着拿了一座檀香木雕道:“这是我认识你的第一年便开始雕刻的,我的小像。中间断断停停,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刻好了,虽是手工不好,可也是我。”
那时便想早些送给他,即便他现在不喜欢她,可日日看着这雕像想着,总有一日也会爱上。可终究她是错了。
“你若不收,我可要生气的。”秦原忆笑了笑,将那雕像摆在桌上,转身之时,脸上的笑却僵了。
离去之前,她终是忍不住,背对着他,低声说道:“沈君山,你不要再等了,找个喜欢的人,好好过吧。”
眼泪不期然地便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