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幼崽睡着,他如往常一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终端仿佛掐准了时间一般,在他刚刚关上房间门时再次响起。洛予握着终端,说不出是紧张还是欣喜。电话接通,他和上次一样,轻轻“喂”了一声。这一次收到的回应无比清晰:“洛予。”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几分喑哑,衬着夜色叩得心尖一颤。洛予顿了片刻才回应:“嗯。”一时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洛予就先问了问上一通电话:“之前打过来的那一次,怎么没有听见声音?”解应丞:“当时信号不太好。”洛予:“那现在信号还不错?”解应丞:“嗯,在临时基站休整。”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这边信号不太稳定,讯息经常收不到。”不是故意不回。洛予心道:原来如此。又没了话。入秋后的天气有一点凉,洛予说:“你等我一下。”然后三两步走到床边,一阵布料摩擦声过后,将自己裹进了柔软的被子里。另一端的解应丞听着耳边传来的细微声音,大致能够推断出他的动作,喉咙没来由地一阵干渴。走之前就是在他的床边……稍微有点后悔,没来得及再做些别的。“好了,”洛予将终端换到另一只手上,靠在床头继续寻找话题:“你那边冷吗?”解应丞道:“还好,夜晚会冷。”实际上不同的星球气候全然不同,经过频繁的跳跃后,其实他早已经对天气的变换麻木了,只能想象着主星此刻的天气,予以他回答。洛予想了想,道:“那你多注意身体,不要生病。”解应丞顿了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现在的实情。实际上他正半躺在医疗舱里和洛予说话。手臂上一道灼痕从肩头蔓延到胸口,紧急处理过后依然还是会疼。只是难以忍受的疼痛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悄然退散,只剩下一丝一缕的麻痒,沿着伤疤一路蔓延至心头。他们又聊了几句,大多还是和幼崽相关。洛予既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也没有问他下一通电话会不会有。解应丞心里难免失落。很想问洛予,却直到最后也没问出口。电话挂断前,他还是忍不住叫了他一声。“洛予。”他语气里突然多出来的几分郑重,让洛予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嗯?”半晌,他才道:“……没事,你睡吧。”“……”听出他声音里的几分瑟然和落寞,洛予还是没忍心,在挂断前飞快补了一句。“你要照顾好自己。”他应该是听到了,因为洛予很快就收到了一条讯息。【嗯。】是委屈了半天突然得到了奖励,矜持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摇了摇尾巴的大猫。洛予勾了勾唇,满意地准备入睡,然而几天后他就发现——解应丞只是听见了。压根没听进心里去。当一条环状的星河远远流淌在眼前时,洛予还有些晃神。心跳很快,胃中反酸,他强忍着频繁跳跃带来的呕吐感,脸色微微发白。同行的医疗人员担心他的状态,几次三番地来询问。洛予不好意思给他们增加负担,就只要了两片缓解晕眩感的药物,艰难挨过了艰难的二十小时。一下子从平静的日常生活中抽离,洛予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边惦记着家里的幼崽,一边担心着解应丞。他怎么想也想不通,前几天才答应了要好好照顾自己的某人,是怎么把自己弄到信息素暴走、随时可能精神失控的地步的。温彦的一通急电打来时他才刚刚起床,幼崽在被窝里睡得正香。转眼却到了亿万光年开外,一个他这辈子都本不该去到的地方。他该做些什么?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洛予既心慌又茫然。中型星舰慢慢靠近了一颗灰蒙蒙的巨大星球,缓缓停靠在泊位口。另一艘巨型军舰盘踞在前,如同一头钢筋浇筑而成的洪兽。下舰时他匆匆往外一瞥,是与主星截然不同的景色与氛围,压迫感扑面而来。洛予更加忐忑了。他跟在临时调集的医疗团队后面,穿过通道,登上主舰。有人已经在等着了。医疗队的负责人快速与前来增援的医疗小队交换完手中的信息,朝洛予走了过来。“伯恩上将的伴侣对吧?跟我来。”负责人一边带路一边向洛予解释当下的情况。“伯恩上将在执行拔除星盗据点的作战任务时不慎吸入了大量雾态的切茜娅。”“这是星盗目前正在大量走私的一种非法药物,会使alpha陷入狂躁和精神暴走的状态,越是强大的alpha受到的影响就会越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