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桌的人都聊的兴奋,崔逾和许桉甚至脱掉了自己的羽绒服,只留了一件打底的毛衣,说着说着,几个人又看着温也悸问他有没有看过墙上的那些照片。
温也悸回过神,想了一会儿,估计对方说的是他刚来那天在学校看见过的各种奇葩奖状,于是点了点头。
他点完头,其余几个人又开始笑,陈婷指了指对面的陆以明说,“每次我们班评选这个奖状的时候他都不在,几乎完全躲开了颁奖的日期,后来我们班的人见他每次都不在,胆子就更大了起来,他第一年评的那个‘365天,三百三十天,不在教室奖’,帮他领奖那个学生。”
说到一半陈婷说不下去了,停下来笑了好一会儿,不止她,旁边的许桉和舒翔都笑的差点没喘过气,“……那个学生问拿着奖状,站在领奖台上,一脸怀疑的问,我们班有这个人吗?”
被莫名cue到的陆以明夹了一块毛肚放进小锅里,听见几个人笑不恼也不发表意见,就笑着听他们聊。
余晓糖笑的肚子疼,干脆放下筷子撑着自己的头,继续道,“第一次大家都还收敛了一点,没写什么太过分的,玩了一年大家都混熟了之后,写的东西的开放程度简直把郑哥吓呆。”
这次附和的人多了不少,吃的差不多,几个人都放了筷子,单纯的聊起天。
玩笑声里,谢抚恹抬头去看温也悸,今天整晚温也悸都没怎么吃,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安静的听他们聊,时不时弯着嘴角笑俩下。
教室里没开灯,他们也没开手电筒,就着昏黑聊,锅太小,几个人都靠的近,他这才注意到几个人坐的位置,估计是他们看他和温也悸认识,所以下意识把中间相邻的位置留给了他们,几个人围在他们旁边,组成一个小半圆。
他很少认真的去看温也悸的眉眼,在梦里是不愿意,那些带着血的场景一遍一遍重复,太过于真实,让他下意识的抗拒,但如果他真的鼓起勇气去看其实也看不清。
因为他只记得个大概了,他们的接触着实算不上深,他也没有发觉到那次晚安之后是分离,没来及好好再看一眼对方,也没能在时间的长河和躯体化的折磨里。
好好的完整的,记住对方的脸。
而现在明明对方重新出现在了他面前,那么近的距离,他却仍觉得看不清对方的脸,像是蒙了一团黑色的雾,朦胧遥远,触手不及。
不知道是不是他也喝了点酒,酒精上了头,还是今天下午的癫狂让他到现在还没能缓过来神,他被围在中间,面前是烧的正火,咕咕冒热气的火锅,周围是把他当朋友在他的学习生活里占据了绝大部分时间,现在也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陈年旧事的好友,右手边是他无意识惦记了很多很多年的,现在才终于见到的人。
人们都说人是永远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的,可那一秒,就那一秒,他确信自己应该是感知到了幸福,他知道了这是青春,他也确信,自己会在很多很多年后仍记得这天,可能下一秒幸福不再,而他仍痴迷于这一瞬间。
那一瞬间,他真的明白了人为什么只活那几个瞬间,甚至他想,如果在下一秒死去,让幸福永远停在这一刻,其实很划得来。
因为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下一次的幸福,因为不确定人生的下一场暴雨何时来临,所以划得来。
即使很多很多东西都没解决,即使还有繁重的课业压着,即使美好表面掩着层层霉菌。
他这个无法感知的疯子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黑暗的笼罩下,悄悄流下了一滴,没有任何人看见的眼泪。
一顿饭越吃越热闹,几个人把酒喝完,把东西吃的差不多已经快三点,温也悸眨眨眼,去看自己身侧的人。
谢抚恹乖乖的坐在火锅前,手里没端碗也没拿筷子,抱着啤酒杯,看着虚空愣神,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