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告诉秦瑟瑟,齐烈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她不知道,或许吧。人群在他和她之间走来走去,只有他和她动也不动。
其实她也死了,至少死了一大半。属于齐烈的那大半个自己,跟他一起,永远留在八年前那个有雪的清晨。
杜审言有钥匙,打开大门。秦瑟瑟顺着当年她追出来的路,一步一步跑回红砖小屋前。路还可以走回头,她伏在齐烈住过的屋门上,徒劳地用力拍打:“齐烈齐烈,是我,是瑟瑟!你怎么不开门,你快开门啊!”
每个脚印都很清楚,怎么走到现在,却有点忘了。
齐烈还没有死,他在北京。
门嘭嘭响着,还有空洞的回声。
第7章
第七章
秦瑟瑟和齐烈成了同学,她上初一,他上高一。从秦园到学校骑车只要五分钟,走路需要一刻钟。齐烈有一辆老式的二八男车,又重又大又高,同班男同学搭他的顺风车回家,也不等减速,飞快地就跳下来,往前连冲带栽地跑出五六步才停住,大声说:“谢谢啦!”齐烈十六岁就有那么大的个子,腿轻轻一掂撑在地下,朝同学招招手,转身扬长而去。
秦瑟瑟看着从身边骑过去的自行车,抿抿嘴唇。他却猛地捏刹,嘎吱一声响,然后转过头朝她看了看。虽然同住一个院子,毕竟年龄差了三岁,平时也不怎么说话。
看什么看?秦瑟瑟这样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已经很懂得什么叫矜持什么叫羞涩,把头一埋继续往前走,被齐烈的车轮挡住。抬起头想质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他居然毫不犹豫飞快地解开衬衫扣子,脱下衣服来递给她,脸上微红地对她说:“喏,扎在腰上!”
什么呀!秦瑟瑟咕哝一句别开眼睛。他衬衫底下什么也没有,光着膀子。
“拿着!”齐烈声音有点大,秦瑟瑟绕个圈子捂着书包想跑,被他一把拉住。
“你干嘛!”秦瑟瑟瞪他,齐烈有点好笑,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跨下车来,停好自行车,也不跟她多啰嗦,抖开衬衫伸出胳臂就扎在了她的腰上。白色的衬衫,罩在她白色的裙子上面。贴得最近时他在她耳边低语一句,秦瑟瑟的脸上顿时象点着了一把火。
他光着膀子,拍拍她的头,推起车子继续往前走,她没有跟上,齐烈笑着又拍拍车后座:“坐这儿,我带你回家。”车子太高她跳不上来,穿着裙子又不能叉开腿,最后的结果是坐在了车前的横杠上。自然很紧张,两只手紧紧握住车龙头,身子伏得低低的,可也难免碰触到他赤裸的皮肤。
风顺着她的脸颊吹到他的胸膛上。那种汩汩的流淌,一旦开始,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止息。
一样的风,有他的时候那么温暖,怎么现在这么冷?秦瑟瑟站在和齐烈初遇的门廊上看向秦园大门的方向。什么时候那里才会再跑来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告诉她,来,我带你回家。
晚上就住在秦园。一整夜站在窗前,看着,回忆着。齐烈还活着的这个消息太过突兀,秦瑟瑟始终没办法彻底相信。杜审言说他在北京,他变了很多。可是谁又没有变呢?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可能还是那个十八岁傻乎乎的女孩。
到底是谁让他们分开?
有人轻轻敲门,杜审言出去一趟买了点吃的东西和洗漱用品,冲杯咖啡拿只面包上来,秦瑟瑟哪里有胃口,笑着接过来放在桌上。桌子上一尘不染,丝毫看不出已经许久许久没人住了。秦瑟瑟知道是杜审言一直在料理这个空荡荡的花园。
“早点休息吧。”看出秦瑟瑟的倦意,杜审言告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