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把懿旨接在手里,仍旧没打开的意思,道:“本官不想过多参与内宫纷扰,今天不过是奉皇命办案,何至于这么多人来找,又在本官面前发牢骚呢?”
“这……”
张永面色尴尬,“在下绝不是发牢骚,实乃肺腑之言。”
沈溪道:“张公公既是司礼监留守,那就该做点正事,今日时候不早,本官即将打道回府,张公公先请回吧。”
张永没料到自己热脸帖了冷屁股,正疑惑沈溪为何这么不近人情,突然外面朱鸿进来,好像有要紧事跟沈溪说。
张永识相地起身告辞,走到门口才像记起什么,心道:“还没跟他提徐家和张家案,却不知他到底是何意!拿到了张家两兄弟的口供,下一步就是要对此做文章吧?”
……
……
沈溪没有回府,而是去了惠娘处。
沈溪身上怀揣的便是张延龄的供状,他直接把供状交给惠娘,就像要惠娘参详,发表意见。
惠娘脸上满是愤恨,她人生的转折点正是因张氏兄弟而起,一直为不能报仇而耿耿于怀,此番有了这供状,好像报仇有了希望。
李衿走过来问道:“老爷,您可是要把张家人一锅端了?有了这东西,可以去跟陛下告御状。”
惠娘用热切的目光望着沈溪,想听到沈溪肯定的回答。
沈溪道:“你们很清楚,想办张家兄弟,非要陛下点头不可,但太后肯定会出面阻挠,陛下更多只会推诿,把案子搁置。之前那么多证据,也只能半途而废,此番也好不了多少,不过总算这两兄弟不能再出来祸害人了。”
“他们不死,终归还是要祸害人。”
惠娘脸色阴沉地评价一句。
沈溪点头:“这次算是张家人自己内讧,或许是张鹤龄意识到抽身不易,只好卖了他弟弟。这案子,我会遵照陛下的吩咐不扩大,但供状还是要呈递陛下处,让陛下取舍和抉择。”
惠娘很担心:“这东西到了宣府,不怕被人扣下?陛下很可能无法过目……”
沈溪微微点头,算是同意惠娘的说法,毕竟朝中一些人要平衡皇帝跟太后的关系,不想让外戚案闹大,这也是为何张子麟等人不主张沈溪秉公办理的原因。
沈溪将惠娘拉在自己身边坐下,笑着说道:“想让陛下看到,有很多办法,就看陛下对此事的态度如何。惠娘,你不必担心,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接下来你看好戏就成!”
听了这话,惠娘非常感激,却不知该如何跟沈溪表达,只能竭力逢迎,沈溪在小院过了一个温馨的夜晚。
“都十年了,为何还不能放手呢?”
当天晚上沈溪起来,看到惠娘在灯前看着那份供状,走到惠娘身后坐下,柔声问道。
惠娘不知不觉流下眼泪,沈溪看到后叹道:“其实很多事,早就该放下了,不必拖到今日今时,你要进沈家门,只需换个身份便可。可是……你始终没法从以往的经历中走出来。”
“当时死了就好了。”惠娘坚决地道。
惠娘的倔强和坚持似乎是与生俱来,而且从来不会改变。沈溪没有勉强,只是轻微点头:“泓儿学业很好,家里聘请的西席已准备让他学五经的内容,而且他像你,在算术上颇有天分。”
“那算什么天分?他要考科举,靠歪门邪道没用,只有好好钻研《四书》《五经》才行,老爷可不能让他学不相干的东西。”惠娘赶忙说道。
沈溪点了点头,惠娘望着他又道:“听说府上又有孕事了?”
沈溪没料到惠娘会提这个,轻轻点头:“是君儿。”
惠娘略微有些失望:“我跟她没什么交接,倒希望黛儿能多为你开枝散叶,这丫头……打小我就喜欢。”
沈溪很清楚惠娘担心他再有子嗣,会影响沈泓在沈家的地位,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显然没人能强求,“我还没告诉她,其实小文也有孕在身,不过还是别提了,免得让她多想。”
……
……
沈溪处理完成江南案,萧敬很快将内阁转来的案件卷宗呈奏朱厚照。
朱厚照无心翻看卷宗,只是欣慰地道:“此案拖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把案子结了,以后也不必为此烦忧。”
萧敬道:“陛下,此案并未牵连旁处,但魏国公被削去爵位,是否惩罚过重?”
“你这话是何意?”朱厚照瞄了眼萧敬,若有所思问道,“你是觉得朕处事不公,还是说沈尚书在打压政敌?”
萧敬想到之前皇帝表露出的一些态度,试探着道:“其实罚奉就挺好,毕竟陛下说过不会追究魏国公过去所作所为,在这一年里,他没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