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来,丧父又丧母,老爸还留下个继母和同父异母儿子的陆淮深孤立无援,有些可怜。
偏偏这人就是倨傲得很,一副这些庸物能耐老子如何的态度。
毕竟本事手腕都有,长子长孙的地位不可动摇,自然是陆终南看好的第一人选,成为众矢之的也是不可避免。
陆淮深是不怕这些人,但江偌是怕的。
她已进门,本来众人各聊各的,陆星叶吼了一嗓子:“我回来了。”
清脆的声音在宽敞的客厅里回响,蓦然间,四下目光纷纷投来,聚焦在江偌身上,连陆淮深那个刚上初中最小的堂弟也扭头好奇地打量她。
江偌看着一张张似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弄不清楚谁是谁。
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江陆两家人,一个大包间分坐了好几桌,这个叔叔那个伯伯还有两个姑姑,陆终南的原配,也就是陆淮深的亲奶奶已经不在世,但另外还有三个奶奶。
江偌那时认得眼花缭乱,除了面目冷肃严厉的陆终南,记得最清楚的就属陆星叶。
因为当时江启应用羡慕又调侃的语气对陆终南说了句话:“还是你有福气,老来又得一女,贴心又孝顺。”
而且当时还正在成长期的堂弟堂妹,现在已经变了模样,更加认不出。
江偌下意识抿着唇,表情凝固,眼眉清亮,看起来有些严肃。
陆星叶似看出江偌因为什么苦恼,主动带着江偌去认人。
陆星叶是个挺会来事的人,转着弯的跟哥哥们套近乎。
江偌跟这些叔叔姑姑辈的人打完招呼,陆终南才拄着拐杖从楼上下来,仍是那副目光矍铄,表情严肃的模样。
江偌喊了声:“爷爷。”
“嗯。”陆终南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环视一圈,没看见陆淮深,问江偌:“陆淮深呢?”
他语速快,听起来有点儿京片子的味道,老者威严之下,江偌一时心慌意乱没听清他说什么,后来才反应过来他问陆淮深在哪儿。
江偌说:“他从公司过来,路上堵车。”
陆终南年迈,也常常病痛缠身,原本高大的身形微显佝偻,他抬起拐杖指了指餐桌方向,“先坐着。”
忽然又扭头盯着江偌,“你再问下他,什么时候能到?”
江偌点点头。
陆终南又说:“他以为自己算老几,回回要一大家子人等他。”
这话说到江偌心坎上了,陆淮深上次说她是老几,人外有人,现在他不照样被别人说算老几?
让她心理上觉得痛快了一番。
于是给陆淮深的打电话的时候,心情莫名愉悦,“到哪儿了,爷爷让我问问你。”
“五分钟。”陆淮深低沉缓缓的声音传来。
“嗯,”江偌回应,看着落地格子窗外的夜色,隐隐传来虫鸣,她心情一好,就说:“刚才你爷爷骂你了。”
那边陆淮深似笑非笑说:“他骂我什么?”
江偌嘴角漾着清浅笑意,温温的嗓音里尾音飞扬,“他说你算老几,每次都让人等。”
陆淮深呼吸一沉,淡淡哼了句:“小人得志。”
返身进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坐下了,留了三个位置,江偌坐在空位中最左边的位置。
江偌刚落坐,从楼上又下来一个男人,走到江偌面前的时候,她才发现。
这人看起来跟陆淮深不相上下的年纪,模样能看到一两分相似之处,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陆淮深是沉稳中带着倨傲张狂,这人完全是阴郁的那一挂的。
他站在江偌的椅子后面看了她两秒,还拧了下眉,江偌不知他想要表达什么,也困惑的歪了下头。
他这才伸手敲了敲她的椅背,说:“挪个位置。”
他的眼神指向中间那个空位。
陆终南看他一眼,“坐哪儿不都是一样的,瞎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