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朝阳有着独特的味道,看似细小的浮尘在光线里慢慢的升腾起来,飘舞。
此时的唐希希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挣扎,像是有无数根凌乱的针线在胸口交织,飞快而混乱,她分辨不清线头在哪里,就在毕明和程东来对话的瞬间,这些针线已经织成一个神秘莫测的茧,它包裹起唐希希的心脏下沉又升起。
“没,”她努力发出的第一个音节便让屋里的聒噪瞬间消失。
“没错,是,是,”她眼波流向林凡似是想寻求什么回应。
这不应该是一个遭受了侵犯的女孩望向施暴者的眼神,这种眼神更像是被覆盖了一层轻薄暖光的娇嫩夜蛾,沿着光点,飞向如水的夜色。
而靠在沙发一角的林凡此刻抬头微笑,用唇语读出了几个字。
他眼瞳如微缩的星河,在这个瞬间,带着特有的气息,随着时间摇动的筛子,将唐希希心中的茧轻轻过滤在了下方。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不要说毕明,就是王鹏也嗅到了某些诡异的味道。
一直等待唐希希开口的他们突然有了某种头皮发麻的错觉。不会是林凡早先察觉到了什么吧,被罪恶包裹的兴奋目光也开始紧张起来。
些许寒风透过窗沿透了进来。
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唐希希深吸一口气,她抬头望向人群后方的几人,直到把几人看得有些发毛,这才咬了咬嘴唇,如此,你们想听的话我便全部说给你们好了。
“对,就是他把我给,给,”她停顿片刻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语,半晌才咬着牙轻声的说道:“糟蹋了。”
简单细小的音节,说出来却像是要耗尽毕生的力气。不是血液里的翻腾的细胞,不是周身赤橙黄与青蓝紫的阳光,不是起伏和下陷的天地,不是紧紧贴着身的裙摆,不是颤抖头发和睫毛。
是喷涌的眼泪。
委屈的情绪,酸楚而柔软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淹没了唐希希。
这一刻,毕明,李潇廷一众心中的石头都落了地,因为他们都看见林凡的脸色也变了,刚才的气氛有些诡异,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们都觉得唐希希似是要站在林凡的一边替他反咬一口,没想到剧情还是按照他们的设想发展了下去。也对,这里可不是安徒生笔下的童话世界,哪有什么王子拯救公主的反转,现实本该这样残酷,天平倾斜到权势一方,也许你林凡有三头六臂,可以未卜先知,可是你料得定人性吗,在权势面前,什么正义啊,什么感情啊都是狗屁。
“畜生啊。”年轻有正义感的干警此刻恨不得立刻把林凡锤倒在地。
“你竟然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王鹏和李潇廷可不想错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
”真是猪狗不如啊。“孔鑫和苏斌也不忘附和道。
唐希希的泪这一刻幻化成点燃那些丑陋、阴暗、卑鄙的火焰,恶魔的火焰。
“这下满意了吧,非要逼着人家女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哎。”毕明叹着气摇了摇头,一副正义使者怜惜佳人的嘴脸。
程东来被这句话气的半死,就算是市局几位领导见了他都要礼让几分,可今天,一个小小的副所长都能骑到自己头上来了,但作为一个有原则的人,若是林凡真的把女孩给糟蹋了那他怎么也不愿意再淌这趟浑水了。
他强压了怒火,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平复了情绪后对一旁的女警说道:“小刘,快带女孩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慢着,”毕明向前一步挡在几人中间,还想拿女孩做些文章吗,晚了!今天他毕明就要当打响第一炮,亲手埋葬林凡的人!这是他前程的投名状。
他冷笑道:”案子是发生在我们新区,理应由我们新区分局处理吧,程主任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过眼下的后续工作还是由我们新区派出所出面处理吧,这样合规合理,您说是不是?“
不等程东来回话,毕明对着他带来的干警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带走!另外安排几个人带女孩去医院检查身体,他们的口供给我录详细了,听到了吗?“
”好的,毕所。“几人不敢怠慢,年轻的几名干警早就对林凡心生厌恶,得了命令这哪还有什么手下留情,几人连推带搡就把林凡带了出去,嘴里还不忘骂道:”畜生,下半辈子等着在监狱里度过吧!“
程东来想去阻拦可仿佛所有力气都使不出来,他抬了几次手,可最后都放了下来。
而本来想看看林凡狗急跳墙样子的王鹏、李潇廷一众,却在林凡一副逆来顺受的表现下,像是挥拳打在了没有气的皮球上,你越是使劲它越是弹不起来,兴奋感被冰点到极致。
“干出这种事,你觉得秦娆知道了会怎么想,哦对了,还有顾嫣然、徐曼,还有你的家人还有脸在这座城市生活下去吗,强奸犯!”李潇廷在和林凡错身的瞬间大声说道。
这是李潇廷最后恶意的刀子,他要直插林凡心脏,击溃林凡此刻沉稳的伪装下内心的最后防线。
”哈哈,说的好。“此刻被押解的林凡突然笑了,他转过头目光从毕明,王鹏、李潇廷一众身上扫过一遍,“知道半泽直树吗,哦,我想你们肯定不知道,我很喜欢他的一句话,现在送给你们,虽相信人性本善,但人若犯我,我必以牙还牙,加倍奉还。”
气氛蓦地凝固下来,这一刻林凡眼中闪过的精芒,竟是让毕明心底都失了底气,是的,这一刻他不想承认他竟然相信林凡可以做到,就像海平线远处的风眼,此刻平静且冷冽但下一秒却可以带走整个世界。
“看好墙上的钟,现在是早上6点,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宣告,林凡转身轻轻说出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和押解的警察消失在了走廊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