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黑袍再现
顾长歌立即回神,快言快语吩咐道:“左延邱,别再管这些中毒而亡的士兵,不要让任何人碰到他们,也不能焚烧,你带着这五千人尽快换个隐秘的地方。”
“您呢?”
“我去办点事儿!”吩咐完,侧眸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羌。
李羌对上她的视线,微垂的脸勾一抹含笑唇角,声音低柔而幽凉,柔若春风,凉如泓泉,尽数浇灌于心头上这夏日焦躁之意,“我自是陪你一起。”
脚边被晨露压得微垂的草尖被清晨的细碎阳光镀得越发金光灿烂,李羌走近来一步,草尖上袍角散开,叶尖翕动,一滴露珠顺着草间滑下,随即一跳浸润在土中,顾长歌也觉心头被撩拨得一动,那滴露珠也似浸润在心上,一霎微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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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风从林梢掠过,远处有喧闹声,晨醒出巢觅食的鸟儿叽叽喳喳叫唤了两声,迎着更远处的朝阳初生,未知名的湖上倒影曦光滟滟千万里,泛着朝霞的金光,又一阵风起,鳞波闪闪,如同散在湖中细碎的晶莹闪烁的珠串,又像铺展在水面上流萤漫展、华光璀璨的凤凰尾羽。
近处空气却近乎沉重黏腻,有身形修长的黑袍男子,他侧头,往身后突然来的那同样身着黑袍的人方向瞥了眼,夏日里的声音却凉过冬日寒风:“安排的如何了?”
“回主上,易堂门吴悠已备好。”那人声音淡漠,像是在安排一件东西,“只等您一句话,随时可以出手。”
“李羌那人,找回来了吗?”声音轻柔,尾音微勾,勾出一种阴魅。
那人却浑身一抖,只觉身上一股子凉气袭来,他看着前面那个修长淡漠的背影,凭生想起好些主上刑罚的法子,身子更是止不住的颤抖,紧攥着拳头,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他咬咬牙,用尽力气开口道:“并未。。。”
“并未?这可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黑袍男子语气未变,却有一种幽暗血腥的气息倏忽而起,还有平淡语调间那种与生俱来的威压森凉,让人如堕深渊,顿了顿他继续道,“若是明日依旧找不到人,你就跟那个弄丢了李羌的人一起去喂食吧。”
林间幽幽明明的光落在他的黑袍上,忽有风起,半掀开头上大大的帽子,露出一线红玉珠色、线条精致的唇,雪地新樱般魅惑勾人的红,却在如云月如珍珠如水晶的肤色中,显出一种异样的清雅。
红唇微勾,却让人感觉扭曲,还有冰冷森然,他呵呵一笑道:“吩咐下去,开始下饵。”
“那主上,接下来咱们。。。。。。”
“本尊,自然是亲自垂钓去。”声音里带了诡异的笑意,“走吧,去趟毒门。”
。。。。。。。
顾长歌、李羌两人也往毒门走,一路上各自沉默,顾长歌只一门心思回想她介入七门以来发生的所有事。
她先是取代吴悠进入易堂门,原本只是为了打探消息,却不想这吴悠竟然是堂黄私下留的一手角色,她索性见招拆招,将吴悠的身份扮演彻底,却不想再回去处理真正的吴悠时出了问题。
晕过去的吴悠被两个黑衣人掠走,然后她追过去却被引到了无影门的地界,却到底是没能找到吴悠的去处。
再后来她以堂黄的名义潜入断息门,取代伊泽挑拨梁毅铮和南番的关系,偏偏这个时候,齐昭毒门再添一脚。
莫非吴悠也是齐昭派人掠走的?
可她看过齐昭这人的资料,为人刚愎自用、有勇无谋,若是有这等本事,不该混成现在这幅样子,那么还有谁,能将手伸得那么远那么长,甚至从最开始便盯上她。
顾长歌灵光一闪,突然想起那日齐昭一笔带过提起的黑衣男子,那么那个黑衣男子又扮演了什么身份?
如果吴悠的失踪不是巧合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暗中那人已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顾业,而同顾业这个身份有仇或有利益纷争的人也不少,黑衣男子会是哪一方的人?
宫家,或者乔家,甚至是远在帝都的刘家?
她暂时没有办法确定,但直觉上,觉得宫乔两家没有这等本事,更别说刘家那些靠溜须拍马和各种见不得光的手段上位的刘家。
“对了,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李羌突然开口,“就是那日——有人!”
顾长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个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同样是去往毒门的方向。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人便是齐昭口中的黑衣人——看装扮,同那日引她去无影门的人不像是一伙的,但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确定是不是障眼法。
两人一见黑袍男子的瞬间便立即屏住了呼吸,却不想那前面的黑袍男子如此敏锐,在两人还没来得及藏避便看过来。
显然,那黑袍男子也没想到竟然会遇见这两个人,短短一霎的怔愣过后,身形如电,迅速出击。
也便是黑袍男子的这般反应,顾长歌一惊——这人认识她!
如若不然,他不应该对着一个完全不了解情况的陌生人这般贸然进攻,那一霎的怔愣更像是惊讶——惊讶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遇到她!
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吴悠十有八九是这人掳走的,齐昭口中的黑衣人明显也是他们!
又是一刹,黑袍男子已至眼前,令人讶异的是,他这般飞身扑来,挡住大半张脸的帽子竟然依旧死死地遮住脸,没有被烈风吹开半点儿弧度。
他一只手成掌攻向顾长歌,另一只手半空中一扬带出一道劲风,刹那间一棵树便被拦腰斩开一道口子,下面的黑袍男子配合默契,凌空两脚将上半身的树踹开,烈风一卷,轰然倒塌,尘烟漫卷中无数细小枝叶盘旋呼啸在半空中化为一道道光,而后是整棵树,向着顾长歌身边的李羌当头砸去。
顾长歌与李羌迅速分开,一人一掌对上那黑袍男子,另一人一脚飞踢,长腿划过刀锋一般凌厉的线砸在树身上,整棵树霍然砸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