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声音忽然传来,小越心中一惊,抬起头,却只见月光幽幽,头顶那方洞口冷风乍起,少女长发飞扬,纤秀的身影越发缥缈,竟像曾经的祖母那样,渐渐消散如烟……
“不,你别走,辛鹤你别走!”
小越心中越发惊骇,伸出手,那道身影却缥缈似云烟,一转眼就彻底消失不见,夜风猎猎间,他什么也握不住,抓不着,一切支离破碎——
“不,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石室中,小越猛地从梦魇中惊醒,整个人已出了一身冷汗,睁开眼只见到白翁关切的一张脸。
“主子,主子,您总算醒来了,您没事吧?”
小越呼吸急促,脸颊苍白,失神地望了白翁许久,才分清了梦境与现实。
他摇摇头,目光又回到了案前,手边的佛经已抄到数十遍,却依然难还他一份心安,他脑中满满都是少女那道纤秀明朗的身影。
不知不觉间,原来……她竟已离开了这么长时间。
白翁在石室中又跪了下去,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函,恭敬地递给小越:“主子,那前方的风哨子又传回了密信,将主子的问题一一回答了,主子现在要看一看吗?”
小越一怔,扭过头,指尖一动,终是接过了那封密信。
“骆青遥。”
柔光笼罩的石室中,少年坐在案前,看了信久久未动,一双眸冰冷阴沉,五指不觉间都捏得有些发青了。
白翁在地上抬起头,显然也看出少年的异常,有些欲言又止:“主子,那丫头就是跟这人几番出生入死,如今又带着《妙姝茶经》不知去向,您说,她是不是心已经‘野’了?为了别人要背叛主子,不再受主子的掌控了?”
白翁的话还没落音,小越已在桌上一拍,周身寒气陡然迸发,少年咬紧牙关,一字一句从唇齿间溢出:“找!传令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们,一旦发现了行踪,不管是人还是《茶经》,统统都给我带回琅岐岛来!”
白翁吓得呼吸一颤,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这般动怒过,忙埋头道:“是,属下这便安排下去,主子宽心!”
小越胸膛起伏着,闭上眼眸,耳畔不知为何,竟回荡起自己曾经说过的一番话——
“不管那木偶做得有多么精致,多么栩栩如生,线却始终在那牵着的人手中,一举一动,一步一行,身心皆由不得自己。”
“我把她一手教了出来,她就是我,执行我的意志,听从我的命令,替我去做一些我无法做到的事情……这难道不有趣吗?”
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对他言听计从,在他手中的牵线木偶,竟也渐渐脱离他的掌控,要离他……而去了呢?
“说好的年年岁岁,你竟是要食言吗?”
白翁离去后,石室中一片悄寂,少年坐在案前,忽然一把将桌上的经文拂落在地,那些笔墨砚台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地上,抄写的佛经之中,最上面一张,正赫然浮现着那一句——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晨风掠过长空,白雾缭绕,璃仙镇上,几声鸡鸣划破天边,不少居民却还在睡梦之中,只有些许店铺开门营生。
骆青遥一行人,选在这一大早,悄无声息地跟着温若怜进入璃仙镇,就是不想太引人注目,好悄然行事。
却未料到,一行人才进璃仙镇,抬眼就瞧见一群天师装束的人,迎面而来,领头的那个身材精瘦,面貌有些黝黑,眉宇间带了几分阴鸷之色,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老熟人”!
辛鹤目光一惊,陡然变了脸色:“怎么会是他?!”
她还来不及多想,已经一把扯过身旁的骆青遥,大家反应都奇快,一行人闪身迅速躲进了旁边的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