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坊的西北街对角,就是皇城东南,太庙也就在此处,而东北角,原本“胜德坊”的坊名已经没多少人挂在嘴上,更多的是以“七王宅”相称。
一坊之地,由七王王府瓜分,皆是敕造王府,地位超然。
“七王宅”分别是梁王、荆王、扬王、徐王、雍王、兖王、青王,王府楼阁林立,假山流水无算,坊中央甚至还有一个湖泊,面积广大,能在其中泛舟。
每年过节,只要是热闹的,安康坊这里就会派出花船,直接通过运河绕道进入胜德坊,然后在王府宾客们面前表演大型水上晚会。
烟花歌舞应有尽有,甚至玩一场“王宅盛延”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在“添香阁”中跟老鸨一通畅聊,这老妈子也是闲出了精神来,得了机会总算是能给人显摆能耐。
再加上魏昊出手阔绰,时不时说到尽兴处,直接掏出一颗大元宝,她哪里还能不卖力?
除了她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事物,还把老前辈以及同行们的小道消息,都一股脑儿倒腾了出来。
横竖是听个耍子,她也是职业操守到位,客人爱这个,她不脱衣服就能把钱给挣了,也挺好。
“大国师还曾显圣?”
“旧年都畿百里大旱,得亏大国师出手,这才普降甘露,都畿又是丰收。这些年里,着实没听说过有甚么旱灾啊涝灾的,倒是外地来的客人,总说老家如何惨澹,真是没劲儿……”
老鸨白了一眼,然后好奇问道,“郎君老家,是个鱼米之乡,想来无灾吧?”
“倒是没有水旱之灾,但闹过几回精怪。五潮县还有潮灾,其余的……不曾听说。”
“说来这精怪也是了,都畿的精灵,可都是好好的。安康坊里,一等一的花魁,哪个不是狐狸精兔儿精?咦?郎君可好男风?‘桃李春风’那儿,有个兔儿精,听说比骚货还要骚,端的是万种风情,去过的汉子,一个个都说‘三扁不如一圆’,若是郎君好这一口,妾身做个中人,免你茶水费也是打个招呼的事情……”
“……”
魏昊一脸无语,自己形象是生勐了一些,可谁也没规定,勐男就得好男风啊。
这合理吗?
“郎君还是喜欢女儿家的呀。”
老鸨一脸窃喜,她估摸着魏昊刚才掏钱的爽快程度,觉得这糙汉兴许是哪里的供奉,手上少说有个几百上千两。
江湖豪客要是混个相好儿在“添香阁”,这就是旱涝保丰收,有了细水长流的长期饭票……
当下老鸨便推销起自家的姑娘:“郎君,您喜好肥瘦高矮不若说一个?妾身这里的姑娘,有大有小,各有风情,只要快活一回,管教你流连忘返。那些个前来大考的才子,都说好呢。”
“我其实也是来参加大考的。”
“啊哈哈哈哈……”老鸨笑得花枝招展、前俯后仰,“好哥哥,妾身只道您是个不解风情的,原来还会说个笑话逗奴家开心,真是个好哥哥,不如还是睡一回吧……”
说罢,这老妈子当时又馋了,夹着腿磨蹭着想要过来,魏昊不动声色,又摸出一枚银锭子。
老鸨立即屁股坐正,手脚干净,再馋勐男身子,那也不如银子馋人。
赶紧又把银锭子往胸前沟里塞,然后接着道:“好郎,您还想聊个什么?”
“我一个外乡人,就是想见见京城的世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来京城,总得晓得个里外规矩,万一冲撞了什么衙门,惹恼了什么神仙,我不是得客死他乡?”
“可不是么!”
老鸨听了立即道,“那些个外乡来的土豪,家中纵使有个一二三等的将军封号,又算个甚么,来了京城,惹恼了大国师的徒子徒孙,巡天监的仙人可真是半点情面不留。喊打喊杀的,着实吓人。”
“噢?这巡天监……又是个甚么章程?在我老家,巡天监跟除妖监,只有妖魔作祟,才出来走动。怎地在京城,还管着王子公孙的事儿?”
“这倒是不知跟脚,不过闹腾起来,不是打雷就是刮风,吓人得很。”
“打雷?如何个场面?说说看。”
“害!”
老鸨拿起茶杯自顾自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好几回了,就在皇城、胜德坊,突然来了惊雷,好家伙,那雷霆粗得跟梁柱也似,这要是噼下来,那不得灰飞烟灭?可听说,皇城、胜德坊,都是屁事儿没有,奴家原先又跟做大戟士的相好儿,说是渡劫甚么的,仙人的事情,便是如此厉害……”
“渡劫……”
越听越让魏昊诧异,在人气旺盛的地方渡劫,这劫数,小不到哪里去。
稍有不慎,还会有失德的风险,功行一破,修真道路就算是满地窟窿,想要重修道德,怕是难上加难。
根据老鸨七零八落的消息,魏昊汇总之后,大抵上有个猜测,那“社稷神器”,应该就是用来渡劫的。
这个情况,娰十九郎其实也提到过,但他知之甚少,魏昊也是跟李怀柔养的狗交手之后,才大抵上有了一个囫囵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