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燕尔,敬拜高堂,又到回门认亲,转眼数日过去,已经到了立春时节。
万物复苏,各地也即将准备春耕,刘虞的到来,让动荡的幽州暂时平静下来,但诸多人事政令亟待处理,马上就要返回蓟城。
卢植和刘和为刘虞践行,圆桌之上,两对父子对坐,都在为大汉的命运而担忧。
刘虞叹道:“黄巾之乱,州郡破坏甚多,幸好及时平定,但愿今年休养生息,陛下能够宽政养民,天下早日太平。”
卢植双目微缩,摇头道:“阉宦不除,朝堂不清,恐难息民怨,恶人不去,善人如何得进也?”
刘虞摇头道:“陛下宠信宦官,我等劝谏无果,诸多良臣反被其所害,纵观历代帝王之事,莫非又要祸起萧墙不成么?”
卢植言道:“天下之祸多不由外,而多兴于内,自吕氏到王莽等,无不如此,祸发萧墙而祸及四海,苍生何其不幸?”
二人默然对饮,一时间房间里沉寂下来,朝堂上的无力,他们身处其中,感触最深,深知灵帝不作出改变,其他的都是无济于事,但做臣子的又不能妄议天子,只能在心中忧闷。
刘和在一旁说道:“二位之言甚是有理,我也以为黄巾之乱,实不足为朝廷之患,只需遣上将即可讨平。然如阉宦弄权,忠臣被害,才是祸乱之根由,清源方能洁流,若谗佞不诛,只恐变乱不止?”
刘虞看了一眼刘和,似乎没想到他能看到这一层,叹道:“但愿经此一事,陛下能够有所明悟,远奸佞,亲贤臣,否则……”
卢植无奈道:“存亡荣辱,实则君臣一体!君用忠良,则王业昌隆,臣奸上暗,则覆亡之祸将至,你我生于此时,何其不幸也?”
刘虞愕然看着卢植,似乎没想到卢植会说出这等话来,愣了一下将酒杯顿在桌上,大声道:“我这就上书陛下,请君以此为戒,思虞舜四罪之举,整肃朝堂,详察真伪,诛除谗佞!”
“父亲万万不可冲动!”刘和赶忙拦住刘虞,言道:“父亲才来幽州,实乃百万百姓所盼,若因此事获罪,岂非叫众人失望?”
刘虞怒道:“安忍叫天下百姓受苦,大汉江山被奸佞所害?”
“孩儿担心的不止于此,”刘和微微摇头,看向卢植:“岳父大人,我听说为讨黄巾之乱,陛下忍痛拿出宫中私藏钱财赠予军士,并诏令各公卿捐出马、弩等以助军资,可有此事?”
卢植点头道:“当时黄巾大乱,州郡失守,京师震动,皇甫将军上谏召集兵马讨逆,仓促为之,今黄巾已平,为何有此一问?”
刘和无奈一笑,言道:“说句大不敬的话,我听说陛下惜财如命,耽于享乐,去年因民变而不得已出所藏之前用作经费,如今各地叛乱已平,只恐陛下对那些所用的钱财耿耿于怀,又要……”
说到这里,刘和停下了,刘虞和卢植果然脸色大变,汉灵帝的脾气他们再清楚不过了,危机一过,他马上就会变本加厉地敛财补窟窿。
在此之前灵帝就有卖官卖地的壮举,现在又有十常侍鼓动,谁知道后面他还会想出什么办法来。
刘和缓缓说道:“孩儿劝父亲先以安定幽州为上,若陛下真有诏令加收租赋,那时候再上书劝谏,若能免去幽州的赋税已是万幸之事了。”
“伯兴此言,可谓深谋远虑也!”卢植吃惊地看了一眼刘和,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能想得这么长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