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没有渠道打听出这个与伊立文长相完全相同的老人是谁,”汤医生叹息了一声说,“但我知道,痴呆和精神错乱这种话只是组织对我们的一种搪塞,他们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因为我从我熟悉的那个伊立文的身上看不出他原来有过的辉煌,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在底层社会的普通人,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
李健武说:“世界上存在长相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吗?”
汤医生说:“长相完全一样的人,那么就只有双胞胎了,而且还必须是同卵双生的双胞胎才会如此相像……”
马林说:“接受实验的这个人的身份是伊立文的替身,而这个替身是伊立文的双胞胎,生活在异地的地位完全不同的亲兄弟?”
李健武说:“这可能吗?有什么办法可以核查一下呢?”
“没有办法核查,也没有这个必要,如果这件事情可以公布的话,组织上层和真正的伊立文就没必要撒这么大的一个谎,”汤医生看着马林和李健武,试探地问,“你们觉得这是一种什么实验呢?你们应该可以猜出来的,已经说到了这步田地,本来就不难猜的,对吗?”
“真实地伊立文身患绝症,在他接受医学组织治疗之前,为了安全,为了万无一失,他先用自己双胞胎兄弟的身体去做一次实验,如果实验成功,那么老谋深算的伊立文才会把那种新疗法用在自己身上,汤医生,你就是这个意思吧?”马林说。
李健武又暗骂了了一句:“有钱很了不起吗?这真是一场违背道德的实验!”
“还有一些……一些我的猜测,不知我还有必要说出来吗?”汤医生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他看到马林冲着自己点点头,他仿佛鼓足了勇气说道,“同卵双生的一对双胞胎,基因是完全相同的,我猜测,假如真实地伊立文的身体存在一些造血功能障碍的疾病的话……我是说也许……”
“造血功能障碍的疾病,可不可以解释一下?”李健武对医学上的知识不尽了解。
“造血功能障碍可由多种原因引起,在临床比较常见,例如,随着肿瘤发病率的增加,一些肿瘤病人在采用了大剂量放化疗后,会出现骨髓严重抑制造血功能使得造血功能不足,免疫力下降从而形成恶性循环。大概你们通过解剖小洋楼院子埋着的男性尸体,也已经得知尸体身上存在类似的病变,这并不奇怪,因为,双胞胎是很容易患上同一种类型的病症的,尤其是同卵双胞胎,但并不是说所有的同卵双胞胎都会得同一种病,只是同卵双胞胎患同一种病的几率比正常人要高几十倍,归根到底还是要归结到基因的问题上,同卵双胞胎具有相同的基因,因此在发生肿瘤或者其他病变时的易感基因都一样……”
“基因的问题我们会去向医生调查,”马林说,“请你告诉我你是如何猜测的吧?”
“说了这么多,我的猜测是,真实的伊立文很可能是因为身患癌症而经过过度治疗之后,令其身体造血功能不足而免疫力下降,身体产生了严重的病症,类似化疗后引发的白血病,一旦患上血液疾病,是非常难于治愈的,就算丝毫没有医学常识的人,也会知道这一点。”
“那么就没有治疗方法了吗?”李健武说。
“要想治疗这种疾病,移植相匹配的骨髓是最好的方法,但是骨髓这种东西,除了亲人之外几乎很难找到适合的,悲观一点说,在全世界的范围寻找,适合率甚至只有百万分之一,很多年前,在某国曾有一对夫妻为了救白血病的女儿,决定再生下一个小孩子,这样的行为曾经引起过很大的争议,虽然亲生的孩子匹配几率会大很多,可即便生下了小孩,骨髓是否适合移植仍然需要碰运气。”
“听你这么说,想要治愈那种病依旧很难?”李健武说。
“但是也有例外,如果是一对同卵双胞胎,属于同基因骨髓移植,机体就不会出现明显的免疫排斥反应,适合率就会相当相当的高,移植后的治愈率也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原来……原来是这样,”李健武思索着,“我似乎能够听明白一些了。”
“人吗,每个人都惧怕死亡,尤其是那些地位很高的有钱有势的人,虽然财力颇丰,病人想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完全适合骨髓移植的对象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这不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可幸运的是,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几乎完全相同的人存在,那便是同卵双胞胎的亲兄弟了……”
要说的话汤医生已经说完了,他被走进来的警员带走了,审讯室内安静了很久。马林和李健武没有动,他们呆呆地坐在远处,需要一定的时间思考。
几分钟后,李健武唏嘘了一阵,才说:“看来,整个事件的真相是这个样子的,我真的没有想到啊,马警官,你……”
李健武发现马林还陷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人性的贪婪,人心的叵测,真的是人心叵测啊!”
马林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平视前方,好像盯着什么东西看,又好像是与面前的空气对视着,他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一对双胞胎,两个伊立文,一个是代号为伊立文的生活在不幸中的孤苦伶仃的老人,另一个伊立文则是个有钱有势的大财团的首脑,两个人是无比亲密的一对兄弟,却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病中的伊立文根据自己有双胞胎这样一种有力现状,动用自己可以动用的一切手段,终于找到了遗失在津海市的几十年都未曾见面的亲兄弟,两个一模一样的伊立文,却没有续手足之情,而是极端地策划出了这样一个大阴谋,为了相同的基因,为了谋取另一个人的骨髓。财大气粗的伊立文为孪生兄弟准备好了一处绝好的疗养地点,就是那栋小洋楼,还雇佣了一位漂亮的护士小姐照顾病人,然而这一切并不是亲情,而是为了更好的进行骨髓移植。我想,真正的伊立文担心被移植到自己身体上的骨髓是否健康,所以联合某医学组织在自己兄弟的身上实施‘年轻态’疗法,而这些事情的内幕,医学组织肯定只透露给了组织最上层的领导,外国人也不会相信中国人,所以汤医生和老院长不知情,或许在阴谋中处于一知半解的角色,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伊立文费尽心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孪生兄弟,或者说,那不是兄弟而是他的治病良药,却被汤医生和老院长把整件事情搞砸了,伊立文这下子没得救了,他内心的仇恨和痛苦不必多说,可如果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势必会令伊立文披上一种毫无亲情有悖伦理道德的禽兽外衣,为了掩人耳目动了杀心除掉老院长和汤医生两个当事人也是有可能的,必经伊立文有这个实力。”
……
两天后,火车站候车室门口,郑超帮助马林提着那只黑色提包,李健武对马林说:“这下子案子总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完整的结局,虽说许伯未还没有清醒,但医生说他的情况很稳定,纵火的事情不应该怪在这位考古学家的头上,何况小洋楼是伊立文的产业,烧了就烧了吧。”
马林说:“希望许伯未醒来后可以恢复属于一个考古学家的记忆。”
李健武说:“文职警员查了伊立文的档案,许多年前,伊立文的父母生活十分艰辛,在生下一对双胞胎男孩之后,担心自己养不起两个男孩子,于是就把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弱小的男孩子送给了一对外国夫妇收养,同一个母亲所生的孩子,在不同的生活环境里,却有了不同的性格。”
郑超有些伤感地说:“马警官,这一次你真的要离开了。”
马林笑了,他拍了拍郑超的肩膀,把他手里的提包接过来,说:“时间有点紧,火车还有10分钟就到站了,谢谢你们这些天的配合,后会有期。”
马林挥着手走进候车室,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叮咚地响起来,他看到了一串很简短的电话号码,这串号码却很熟悉,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丢掉手里的提包立刻接听,里面传出的是高亢沙哑的男人声音:
“你的案子解决了吗?”
“手头的案子刚刚解决,祖父,您有什么事情吗?”
“发生了一起悬案,需要我亲自出马,你如果有时间,就陪我走一趟吧?”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