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罂蕊笑的凄凄惨惨,心死一般的哀伤映刻在那妩媚的脸上,看上去倒是有一种难以言表的,令人动容的绝美。“少主可能还不知道,咱们这个罂花楼就是邪教的一个据点儿,我那些接来送往的小姐妹哪一个曾经不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如今却哪个不是强颜欢笑硬着头皮苟延残喘的活着?奴家若是可怜,她们哪个却又不可怜呢?”罂蕊并不避讳孟宁,直接就将罂花楼给交代出去了。
什么叫做梨花带泪?孟宁算是正经的见识到了,俏生生的一张脸,水盈盈的大眼睛委屈的红着,倔强的眼泪在眼眶中再三打转儿之后终于夺眶而出,在脸颊上留下了不争的伤心;完美的演绎了泪水主人的无奈。
隐忍却怎么也忍不住的啜泣声,一声一声的敲着听者的心,一下重过一下,敲到最后留下了重重的疼。
“蕊儿,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吧,哭完之后,接下来的路会与过去的不一样的!”孟宁微笑着掏出了自己的一块洁净的帕子,语调柔和的安慰她,那个笑容里带着的是对自己绝对的自信。
“奴家其实并不是真心的愿意为那个邪教头子做事的,可是他的要求我却不能不照做;那老鸨,那龟奴,甚至是我那丫头都是在监视着我的,我就只敢蜷缩在我这小小房间里面,才有一点点儿的自由。公子救救我!”求,一味的哀求,虽然声音还是很小很小,罂蕊就像是一被黑暗的绝境逼疯了的小女人,一旦找到了自己认为的光芒,她便拼命的想要抓住。
“救,我倒是愿意救你的,不过你要慢慢的和我说说,这罂花楼到底是怎么会子的事情,你们在这个楼里都为那个邪教做了什么?”孟宁喝了罂蕊送到嘴边儿的一盅酒,品咂着酒水入喉之后的回甘。“然后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该怎么救你!”
“公子稍等我片刻,我去拿把琴来。”罂蕊声音略提了提,似是刻意说给谁听的。“奴家这房间里是按了好些铜管的,老鸨子她们时不时就会来偷听一番,他们用这种法子监视着我们。”罂蕊又凑到孟宁的耳边儿,气息如丝缠的孟宁一身的鸡皮疙瘩。换来了罂蕊腼腆的一笑,脸也泛上了一层霞光异彩的红,人就更显的娇媚了些。
“蕊儿姑娘,果然是一枚尤物啊~”孟宁深觉得,像罂蕊这样的一个女人,合该就是为了刺激雄性生物而生的,她若是真想改行儿,那还真是青楼界的一大损失。“早就听闻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今天有幸能听到姑娘的曲子,在下算是有耳福了!”孟宁也配合大声说了两句,并用眼神儿告知,自己非常赞成罂蕊准备用琴声遮盖说话声的主意。
“您若是喜欢那些什么琴棋书画儿,或者旁的什么传言的,奴家保证您今儿不光能有耳福~~”罂蕊腼腆一笑,拖着儿长长的话音,这话说的似是而非的,也不知是真的挑逗还是随意说出来的,总之就是让有心人听后不得不想入非非。
“先听,听明白了再做别的!”孟宁微微笑着,似是着迷于她的美色,又似是在暗示她以后要与她一起打破邪教将她救出来似的。
“公子想听什么?”孟宁帮着漂亮的罂蕊姑娘将琴搬到了近处,而罂蕊姑娘似是害怕第一次弹给她听,担心留下个不好印象的印象似的,于是思量了一会儿没有拿定主意便含羞带怯的问道。
“江湖人自然喜欢江湖上的曲子,姑娘也算是踏进江湖的人,咱们今天不听那些风花雪月的,我也实在听不来那些附庸风雅的,不若咱们就来一曲江湖上人最近喜欢的,就那首《江湖叹》吧!”既然自己有选择权,那么孟宁便饶有兴趣的点了一首自己的喜欢的;可惜就可惜在,这首歌她点的出,这个世界里却未必有人听过,当然她知道罂蕊弹不出。
“江湖~叹?”孟宁点的曲子让罂蕊一个蒙圈,还以为前面讲了这许多之后,宁孟会对自己喜欢上几分,点曲子的话无非是《凤求凰》,就算不是也应该是《春江花月夜》《出水莲》之类的雅致曲子吧。可是没有想到,却点了一首江湖曲子,天知道江湖上有什么好曲子呢?于是罂蕊露出了对自己的失望,面带为难的说。“奴家,奴家整日被困在这里,怎么能像少主一样自由自在,奴家会的只怕也就是少主不屑的听的那些悲秋伤月罢了。”无尽的自卑就这样从那美的勾人的女人身上流淌出来,让孟宁都看的不忍心了。
“蕊儿姑娘,今天,小爷让你自由的听一回什么叫做江湖的肆意恩仇!”孟宁一脸宠溺的看着那个自怜自艾的罂蕊姑娘。“就算是公主殿下让本公子给她弹奏,我都没有弹给她听吆!”
“真的?”罂蕊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真的!”孟宁点点头,非常坦承的说道。“在倾守学院的时候?小爷我有幸与殿下见过,她可是非常喜欢我弹奏的琴声哦!不过弹与不弹,得看小爷我的心情!听好了,开始了!”
一阵清泉般的琴声就这样从孟宁的指尖流淌了出来,带着自由,带着力量,甚至感觉那是一首带着无限光明的曲子,让人不得不喜欢!
“好俊的指法,好妙的曲子,少主这曲子可真好听!”罂蕊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
“静静听,若是姑娘喜欢,本公子愿意为你弹下去,一直弹到你听够了为止!”孟宁极尽宠溺的笑着,仿佛真的愿意为这个善于魅惑世人的姑娘变成一个予取予求的痴情汉子。
“少主,你可真好!”被孟宁宠着,罂蕊一时觉得自己愿意就这样陷落下去,无论掉到什么样的万丈深渊里都在所不惜,因为她感受到一种被保护的安全,她多么多么渴望一个可以完全放松的环境,多么希望可以什么都不想的快活生活。可是,突然脑子里的弦骤然绷紧,在心里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然后严厉的告诉自己,普天之下当然是圣子大人最值得依靠;差一点儿就因为自己的演技太好把宁孟骗到的同时把自己也给骗了。“少主,您真的愿意帮奴家吗。”罂蕊的双眼凑到了孟宁身边儿,双眼直勾勾的去盯着孟宁的眼睛。
“自然!”孟宁却并没有去看她,只是将自己沉醉了曲子里一样,闭上了眼睛,认真的为罂蕊用心的演奏。“说说吧,你过去的事情和邪教的事情。”
“奴家过去的事情?”罂蕊沉思了一会儿,像是打定了主意,便说道。“奴家过去的事情不太美好,少主也愿意听吗?!”
“愿意,你说的什么本少主都爱听!”孟宁微微点头,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多,孟宁似乎渐渐地越发的放松了自己,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那奴家从什么时候开始说呢?从三四岁的时候吧!”罂蕊见孟宁对自己的态度越发随意了心里也开心,眼珠下意识的往右转了转,倾身到了孟宁的身边儿开始软声细语的叙述。这回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在对方放松戒备的时候,她可以通过最普通的语言施展魅音。
罂蕊说,自己是个官宦家的小姐,三四岁的时候就出落的有些美好了,祖父说她能将来会有好亲家,说不定会给家族带了不同的命运,于是极其看重她的琴棋书画,四岁正式开蒙,八岁在自己家乡就小有名气,也是在当年定的亲,对方的家世果然非常显赫;但是因为定亲的时候办的过于隆重了,引起了贼人的注意;定亲之后的不久她便被人偷走了。
“到了邪教之后便被管事的师父挑拣了去,说是要培养成小如夫人!起初好吃好喝的,奴家还以为自己遇见了好人,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小如夫人就是要将来专门给那些老男人做偏方或者侍妾的。我想跑,却被抓回来了,一顿打,很疼很疼~~嗯嗯~~呜呜呜呜~~用针扎身上最疼的穴位~~关在小黑袜子里~~好长好长时间不给吃饭!呜呜~~”故事讲完了,可是宁孟只是一脸心疼,似是并没有中招似的,这才是罂蕊最大的痛。
“不哭,不哭!会好的,一切都过去了。”孟宁停止了弹琴,叹了口气,上前安抚着她,并递上了一杯茶。
“我想过一死百了~可是他们说如果我敢不听话,我的爹娘,疼我的祖父~~”罂蕊努力的压下自己眼泪可是眼泪还是不受抑制的流淌着。
“不怕,不怕!如今的你和过去不同了,你已经有能力保护好自己了,将来也可以保护你的家人!”孟宁轻轻拍着她的背,非常尽责的细心开导。
“我,当然可以保护好自己,原本也当然可以保护好我的家人;我的家人原本早就都被接到圣殿去了呢!那是人间最好的地方,可是已经让你毁了!”罂蕊将声音压得很小很小,似乎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孟宁本能的靠近她去听,却在冷不防的时候被她孟的撒了一脸迷药。
之后罂蕊的房间就变得好静好静,静了好久,久到守在门外守着的丫鬟觉得再静下去就要出事儿了。“小姐,小姐?小姐?师姐?!”丫鬟一声大过一声的叫着,似乎是要准备着夺门而入了。
“等会儿!”是罂蕊的声音,声音很从容,这让丫鬟放心了许多。“进来吧。”又略等了一会儿,便是罂蕊的唤她进屋。
“呀~~师姐,地上怎么躺着个女人?”小丫鬟着急着进门,却发现屋里地上竟然躺着个只穿着单衣的女人。
“哈~这可是个震惊江湖的大秘密!”罂蕊依然薄纱遮面一身华服,一副胜利者的骄傲。
“难道~~~宁孟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