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样说,但当忧姬在坐稳身子、抱住明王的腰时,里君还是开始翻腾起来,它的心音传达到忧姬的耳中:好狡猾!忧姬不要和他坐在一起,不要看着他,呜——
忧姬立即温柔地安抚,而等到她终于压住里君时,明王却已经动身,马匹一个剧烈的颠簸,随后就朝着大门便向利箭一般奔出。
天元刚上马:“你们别跑那么快啊,等等我——”
“我们不等天元君吗?!”忧姬差一点就要被颠下去,她只好抱紧了明王的腰,而在便捷透气的衣料下,少年身躯紧绷,肌肉僵硬。
“你少管!”明王前倾着身体,呼吸逐渐急促,“反正他会追上来的,祓除妖物和完成任务更重要。”
忧姬一愣,她和这少年差不多高,在这个距离上,她刚好能清晰地看到他染红的耳郭。
原来如此,是不好意思了吧?习惯了独来独往,从未和人同乘的阴阳师,突然就要和陌生人肢体接触了……
忧姬突然就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笑。
说起来菅原明王的年龄也不大,应该和惠差不多。
还是个半大孩子呢。
*
“我们到了!”天元笑嘻嘻地翻身下马,“马儿就先寄存在这里,不要让战斗波及到它们——明王你带人的技术很不错嘛。”
明王冷飕飕地瞪了天元一眼,按惯例安置马匹。
忧姬跳下马,有些不适应地走了几步,这一路的颠簸远比她想象的要折磨人,除了初次骑马的不习惯外,安抚里君也不是一项容易的工作,能顺利抵达目的地还是很令人开心的。
这里是京城的边缘,暂时管理马匹的场所也是菅原氏正在经营的产业,但这一片区域格外贫瘠,再往外走就是比较荒芜的区域,不会有人帮他们看顾马匹。
“这里都是贫民居住的地方。”天元小声地对忧姬道,“野地里还有零零散散的乱葬岗,葬的还不只是造不起坟地的贫民,还有那些来自大家族的奴仆……总之,这一片地方很容易养出妖怪,再加上和山林接壤,外来的脏东西也不少。”
按照忧姬的理解,这个时代人们所说的“妖怪”可以等同于诅咒,人群汇集的地方就容易诞生咒灵,假如再涉及墓地和死亡,人们的情绪波动就更剧烈了。
“再有和这里差不多的地方就是内宅后院……乃至天皇御所了。”天元大约是想笑,但他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不过宫内养了不少阴阳师,总是能保证‘大人们’平安无事的。”
忧姬随着两人往城外走去,越是往前就越是心情沉重,住在这里的居民和她在城内见过的截然不同,他们的衣着要更加简陋,神情也带着几分麻木,住在破漏低矮的房屋中,几乎见不到上了年纪的老人。
路径的尽头就是乱葬岗了,天元开始布置结界以显出咒灵的痕迹,他和明王的配合得十分默契,很快就划定了边界。
这片占地不小的坟场中确实活跃着许多咒灵,它们大多只有三四级的实力,而且都很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动,这样的诅咒密度是忧姬生平仅见,它们漫无目的地聚集在一起,也不知道这层层腐土之下堆叠了多少具尸骸。
忧姬抽出五条悟给她的咒具刀,深吸一口气,跟着两人清剿起“妖怪”来。
在祓除咒灵的过程中三人都保持着沉默,忧姬也总算是旁观了一次明王使用的咒术,他的咒力依托在“羂索”上,能够直接作用于咒灵,在操作时有些像是挥舞鞭子,但要比那更复杂,兼具了威力和束缚。
天元的结界能够大幅度削弱诅咒的威力,三级诅咒也被压得和四级无异,但即便有着如此出众的辅助能力,天元仍然很热衷于近身战斗,充分体现了咒术师的良好美德。
祓除结束,结界被收起,三人原路返回,而直到此时,一直沉默的天元才又有了心情说笑:“姬君,你怎么不用刚老爷子给你的刀?我还没见过它出鞘——”
忧姬正走神,随意找了个借口:“我对那振刀还有些不熟悉,想要在练习后再使用。”
天元一边折纸鹤一边道:“我还以为忧姬小姐的刀术也很厉害,不过刚才看下来还在正常水平中,真是让人松了一口气——是不是啊明王?”
明王中肯道:“姬君用刀的姿态很标准,基础很好,但不够灵活。”
忧姬的刀术完全是跟着真希学来的,她在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倒是在挨打上的心得很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