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虽不大,却五内俱全。房间里的地板铺着厚厚的毛毡,柱间把斑轻轻放到床上,并在周围设下保护结界。
盯着斑沉静安宁的睡颜发了会儿呆,帮他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天空蔚蓝而高远,时不时有洁白的水鸟掠过。船身破开的浪花在海面上划下一道白色的水线。宇智波炎站在船头目不斜视,没分一点目光给走过来的千手柱间。
他莫名其妙的敌意让柱间不明所以。宇智波炎这个名字柱间是知道的,说是斑的心腹也不为过。在宇智波族内,他的举动某些时候甚至可以代表斑的意志。这个人沉默安静,自律而且冷静,很难想象他居然违背斑的命令对自己出手——自结盟以来,千手和宇智波两族早就明确下达了不得互相残杀的命令。
“你很强。”宇智波炎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柱间疑惑的视线投向他面无表情的侧脸。“……你也不错。”
宇智波炎攥着船舵的手指捏的发白。“给我十年——不,只要五年,我未必不如你。”
柱间:……
某人平均线以下、为数不多的情商第一次运转到了正确频道上清末北洋海军提督。他下意识向船舱看了一眼,无比庆幸斑还在沉睡。
“你知道了?”
宇智波炎投来冷淡的一瞥,“家主大人从不瞒我。”
实力高强,容貌不俗,品行优秀,头脑上佳,还得到了完全的信任,宇智波炎的条件从各方面看来似乎都足够站在宇智波斑身边。——这算是,自己人生中第一个……情敌?
不不不,宇智波炎对待斑的态度没有一丝旖旎,眼神满是坚定和沉肃。比起暗恋这一说法,倒更像是把全部的人生意义和感情投注了在斑身上——不是温情的依恋,而是朝圣般的寄托。这种感情里也许混合了爱恋,却太沉重、太严肃了。
套用流行的说法,宇智波炎是一个“家主控”。
从小身在上位的千手柱间并不能完全理解他这种偏执的感情,不过不妨碍他猜到他思路。此时柱间心情沉浸在发现真相的微妙中:他大概清楚为什么从不轻易托付信任的斑会说出那句“我信任宇智波炎”。
至于“情敌”的挑衅,他根本没放心上。斑是怎样的人,他再明白不过了。
“即使没有我,你也没这个机会。”
对方的眼神像刀一样扎过来,“千手家主未免太自信。”
柱间微笑地反问道:“你又是凭什么认为自己有机会?”
宇智波炎沉默了,在柱间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家主大人不屈就于联姻,也不会花精力寻找飘渺的所谓‘爱情’。所以不出意外,能跟着他走到最后的只有我。”
孤老终生然后跟下属过一辈子什么的……以斑眼高于顶、宁缺毋滥的作风,仔细想想倒真有可能。“那就是你想要的?”
宇智波炎平静的说:“我是个忍者。不需要原因,也不在乎过程,我只要结果。”
“所以你讨厌我,因为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没错。”
“但是你什么也改变不了。”对方的面瘫脸不出意外的黑了,柱间倚着栏杆远眺,“知道你为什么没机会吗?在你们面前,斑是‘宇智波家主’;我看见的,才是真正的宇智波斑。”起|点是完全不同的。
柱间一开始就清楚,宇智波斑不是所表现的那么“绝对理智”——虽然这种态度能很大程度上吸引有识之士投靠、让下属信赖有加。在一切自觉或不自觉掩饰下的宇智波斑,是极度危险的任性和自我,对人对己都是如此。他心里自有一套世界观,对待别人完全只按自己的意志和安排来。还好他实力强大,手腕高段,否则宇智波家早晚被他玩得分崩离析。
在斑心里,每个人都有一个合适的定位。作为主导,斑也给自己划下了严格的行事准则,若非必要他绝不打破这些准则。宇智波炎这个人在他心里一开始就在“值得信赖的族人”、“能干的臣属”这个档位上,虽然离得很近,却再不能更近一步。也就是说,斑对宇智波炎不会像对待柱间一样主动,这种情况下宇智波炎还选择等待,根本就是用错了方法……柱间当然不会提醒他。
“丢掉那些无谓的念头。”柱间直白的言语毫不客气地在他心头补了一刀,“你当务之急是让他恢复对你的信任。”
宇智波炎没吭声,他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能做到如今地位的,自然不是那种被情绪冲昏头脑的蠢货。他重新望向前方无尽的清海,心里冷哼:千手……哼,果然还是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