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对着我笑,很温和的笑。
他的牙齿很白,笑起来的时候,像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
如果不是因为我六年前就见过他,我不会相信,他已经是个34岁的男人。
相比于他的年轻,同样34岁的妈咪,看起来好像比他老一点。
我真为妈咪捏一把汗。
*
可是你相信吗?
世界上,并没有特别完美的人。
当我侧着脸对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耳朵,比从前更加没有反应了。
我想,真是作孽啊,他真是越来越聋了。
我这么近距离的跟他说话,他也没有听到。
*
陆叔叔带我去KFc吃汉堡可乐。
只有他不觉得我太胖,只有他愿意让我吃这些垃圾食品。
我向他打听,“陆叔叔,那个……阮星……她现在在哪里呀?”
陆叔叔似乎已经忘记这个人了。
于是,我开始绘声绘色的跟她描述阮星。
陆叔叔想了好久,才说:“哦,是李玉带着的那个小女孩啊?她现在应该是在a市念小学。你要去见她么?”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陆叔叔笑着说,“你想见她,就去把你妈咪弄到叔叔家里去,叔叔让你跟他读同一所小学。”
我说:“陆叔叔,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跟我妈咪说?”
陆叔叔眼神有些黯然,“我说了,可她不愿意。也许我让她失望了吧。”
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陆叔叔无名指上的戒指,于是说:“你不是结婚了吗?”
陆叔叔转了转手指,笑笑,“本来想用这一招把你妈咪逼回来,发现你妈咪完全不为所动啊!老子一把年纪了,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
回家后,我告诉妈咪,“妈咪,爸爸是个聋子。”
妈妈放下手中的锅铲,惊讶,“你胡说什么?”
我的眼泪掉下来,又重复一遍,“妈咪,爸爸真的是个聋子,你不要管我了,回到他的身边吧,他真的很可怜,他真的很需要你。”
妈咪安静了几分钟后,便拎着包出去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叫他“爸爸”。
我虽然是个胖子,可是有些时候,我的记忆力,会有短暂的回光返照。
就在刚刚,我与陆叔叔并肩行走的时候,我仿佛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
我的屁股坐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带着我四处游荡,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聋,我总是命令他:“爸爸爸爸,你再高一点,再高一点……”
我还想起,两岁的那一年,那么小的我,跑到了马路中央,有一辆车朝我飞来,爸爸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他用力将我推开,而他被汽车撞得左脸都是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在我危险的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