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江侯府水波园里,二夫人苦着一张脸,对着端坐在梅兰竹菊红木椅上的江微波抱怨道,“老爷,您说这叫什么事?从前您心里敬着大哥,这都是兄弟情分,可结果呢?说好了黛儿许给骆玉湛,偏偏让意澜那丫头给搅和了,好不容易嫁入王府,眼看着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却又让那贱丫头给闹出这事来,这万一世子爷落下病根,可叫咱们黛儿怎么活?年纪轻轻的就守活寡么?”
她眼圈一红,落下几滴泪来,越想心下越是不甘,气的简直要蹦起来,“退一万步就说世子爷病好了,可王爷又怎么想?意澜好歹也是咱们文江侯府的姑娘,只怕会影响到咱们黛儿的前程。”
江微波有些不耐烦,杨氏虽是妇人之见,但说的也有道理,只是他想的更久远一些,蓝翎王要夺位,日后世子爷便是太子,那自家女儿的身份也会水涨船高无可估量,但万一在世子爷那里落下不是,日后会怎样就很难说了。
这些日子他看得清楚,蓝翎王势力浩大,早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这一次夺位势在必得,而皇上生性多疑,这么多年来早把朝中大臣都得罪了个遍,哪个不是提心吊胆的?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蓝翎王都有绝对的把握得手,如此显而易见的局势,偏偏父亲与大哥都看不清,非要与蓝翎王作对,万一惹怒了蓝翎王,自己也落不下好处。
他霍然站起身,打断杨氏的喋喋不休,“休要胡言乱语。黛儿心中自有分寸,不必你日日的在这里念叨,这些事不要到处乱说,免得招惹是非。”
杨氏被噎的面红耳赤,又是当着几个丫头的面。顿觉脸上无光,狠狠的站起身,一句话都没回应,心里却恨毒了大房,更恨死了频频破坏女儿幸福的江意澜。
江微波兀自想着心事,并未在意杨氏的反应。他觉得应该主动去找一找蓝翎王,或许还能挽回些什么,至少要让蓝翎王知道他是绝对拥护蓝翎王的。
他走出门叫了个小厮,套上马车直奔蓝翎王府而去。
朱昌勋刚得了骆玉湛的下落,急忙命人赶去吴家医铺。因着上一次孙隼的失误险些坏了大事,这一次他愈发的小心了些,只让人守在吴家医铺外头,其余的他另作安排。
他正想着应该派什么人去搜人才好,就有人进来禀告江微波求见,他顿时有了主意。
江微波进的大厅,作揖行礼,行事自多了几分小心。而朱昌勋却尤为亲切,还处处透着几分热情。
江微波也只当蓝翎王大度,并未把江意澜的事算到自己头上。心下遂稍稍放松了些。
两人寒暄几句,朱昌勋终于说到正事上,“如今刚查到骆玉湛的下落,上一次孙隼办砸了差事,这一次绝不能再出错了,江大人可愿替本王办这一趟差事?”
江微波微愕。他一个文官怎好带人去搜查?可他若不答应,势必惹得蓝翎王不高兴。或许这次便是蓝翎王的试探,如果自己不表态。怕是……
心思转了几转,他终是硬着头皮应承下来,“王爷信得过下官,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符王爷重托。”
朱昌勋很是满意,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拍了拍江微波的肩膀,“本王果然没看错你,你也不要害怕,正是旁人都知道你是文官,才不会有人起疑心,行起事来才更便宜。”
江微波连连称是,但他终是不放心,悄悄留了个心眼,请求道,“王爷,下官手底下无人,还请王爷拨两个人给下官,只需守着门口便是,剩下的下官自有办法,只要骆玉湛在那铺子里,定让他插翅难逃。”
朱昌勋想也没想便应道,“好。”
江微波家也没回,领了人出了王府便直接去了吴家医铺,实在是耽误不得。
吴家医铺挨近城边,进出来往的人较繁杂,也正是藏人的好地方。
朱昌勋原本派人监视了京城所有的医铺,但终有疏忽之处,就说那日骆玉湛与沈妈妈便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了出去。
江微波到了吴家医铺,只是装作来看病的,非要两个伙计把他带到后堂去见掌柜,见到掌柜后,他才亮出身份,要求查看医铺各个房间,还美其名曰不惊扰医铺正常营生。
江微波这些年在官场上打滚,别的没学会,为人处世上绝对颇有心得,尤其在揣摩人心和语言上,每每都能说进人心里去。
许是自家人的缘故,于手段上少了几分心计,他独独对自家父亲与哥哥没有办法,软泡硬磨皆无效。
那掌柜也是个胆小无智的,听江微波还顾及到他的生意,并未在铺子里就亮相,心下居然还生出了几分感激,当下便亲自领着江微波开了所有的房间。
江微波见他这般,心里没了底,若骆玉湛真藏在这里,掌柜的还能如此坦然?
一圈转下来,果然不见骆玉湛人影,江微波不禁有些着急,莫不是他们提前得了消息把人藏起来了?
他冷眸微挑,沉声喝道,“大胆,你们到底把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掌柜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大人,小民实在不知,这里头所有的房间您都看了,您到底要搜什么人呢?”
江微波发狠的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