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好笑,原来,她居然是大旭国铭帝的头一位废妃。而今,她要以庶人身份长居此地,她嘴角的笑意恰好又让那禁卫军的头领看到,他骂骂咧咧道:“你现在知道厉害了,昨夜你不是很威风的吗?”
灵晚抬头,认出他是昨夜那名唤谢彪的禁卫军头领,暗觉讽刺。她抿了嘴轻笑后,缓缓道:“如若我没有猜错,你是谢皇后的家人是吧?”
那谢彪此时张扬道:“现在想要来攀关系了?没用,老子最受不得气,你昨日那般待我,老子也不是好惹的。看看,只要我这么说上一句话,你便被人当做破鞋一般扔到了这鬼地方。现在是不是想哭?你想哭就哭吧,老子不会同情你的。”
“别以为你风家有多厉害,我姑母是皇后。皇后,你再怎么斗,也是斗不过她的,哈哈哈哈……”下一秒,那哈哈声便卡在了谢彪的喉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脖子上已被缠上了细长的红绫,而红绫的另一端却紧紧地攥在灵晚的手中。
灵晚凌厉的凤目,此刻危险地散发着不满,她嘴角轻轻挑起,冷冷道:“我风家厉不厉害,日后,定会让你百般体会。不过现在,我要警告你的是,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别说你的姑母是皇后,就是你的亲娘是皇后,我也能用一只手解决掉你这条狗命。”
言罢,灵晚手上一松,红绫自动散开。那谢彪身体骤然失了重心,一下子便跌了个嘴啃泥。当他爬起来时,灵晚已转身回了清苑,那谢彪一边后退一边叫道:“好你个风灵晚,我此刻便去告诉姑母你如此待我,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哼哼!打狗也是要看主人的……”
话未说完,谢彪的腿上连中两击,他哀号一声倒在了地上,却发现击中他的是两只小小耳坠。他分明见到灵晚已转身,却还能准确地击中他的身体,顿时吓得再不敢废话,一溜烟儿地就跑了个没影。
入了内室的灵晚,听得人潮退去,终于冷冷出声:“有些时候,打狗也不用看主人的……”
静寂的清苑中,除了一张床还算是完整以外,基本没有可用之物,空旷得令人心寒。所以,这便是宫妃都害怕来到这里的原因吧?
独自一人站在这清苑正中,灵晚打量着这里的一切,突然间,她的眼泪便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不是哀伤,不是悲痛,却是委屈的。
她想到了入宫之后所遇到的一切,可最让她无法释怀的却是那暗夜之人,是谁,到底是谁?可现在,她入了这清苑,是否再也没有机会查到那人的踪迹?一想到这点,灵晚的心痛得要爆裂开来。
清缓的箫声,就是在此刻传进了灵晚的耳中。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只是闭上了眼,静静地感受着那音律的波动。不多时,她的心便没了波澜,只是宁静的一片海洋般,宽广而温暖。
当箫声越来越近,当箫声越来越急,当箫声越来越缠绵,灵晚的心,突然间如小鹿般活跃,跳动得怦怦有力。那撩人的音律,那醉心的箫声,灵晚醉了,完完全全地沉迷了进去,不想再跳出这箫声的环绕。
终于,灵晚骤然转身。猛地推开了清苑的大门,那一袭白衣,不是太子,又会是谁?见到灵晚出门,夏侯昭笑了,阳光下,那笑容灿烂得一如金黄色的油菜花一般耀眼。
“你来了?”
灵晚不知道为何此刻她会对他说出这样一句话,仿佛他们早已经很熟悉了一般。太子收了箫在手,轻声道:“来看看你。”
听着这温柔的话语,灵晚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又急又快。这个夏侯昭,是她一心要算计的对象,是她一直想利用的对象,可是为何,为何第一个来看她的人竟然是他?夏侯晔呢?在哪里?三哥呢?在哪里?就算是夏侯煦过来也好啊!可是,他们都没来,来的,却是这个让人退避三舍的妖孽太子。
“为何又哭了?”夏侯昭问,却在同时伸出手指,拭去了灵晚脸上的泪珠,他微笑着说,“我以为风灵晚不会这么脆弱的,还记得那天晚上吗?受了委屈,却那样地坚强,像个浑身带刺的小兽。可现在,我为何只能看到哭泣的灵晚呢?”
她坚强吗?她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可是,当许多的困难与挫折摆在了她的面前,她仍旧忍不住会想落泪,想要有个人来依靠。
“怎么,殿下的嘴,换得还真快,不叫我母妃了?”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像是任性,又像是在发脾气,灵晚又开始唤他殿下。他斜睨了一眼灵晚问:“喜欢我叫你母妃?有何不可,只要你喜欢听,我天天叫!”
这人,倒还真是脸皮厚,灵晚脸一偏:“殿下是来看我笑话的?”
太子摇了摇手中玉箫,做苦思状,片刻后,终于重重地点点头:“嗯!你现在的笑话看的人还真多!”
听了这话,灵晚反而不生气,只是拿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着太子:“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现在这么个不合适的时候。殿下来找我,恐怕不是聊天这么简单吧?我很好奇你是如何进来的?这清苑的外围该是有重兵把守的。”
他指了指不远处巡逻的士兵道:“你是指他们吗?”言罢,又轻笑道:“只要我想去的地方,便是有千军万马,我也能出入自如,你信吗?”
见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灵晚没好气地回道:“是吗?”
夏侯昭此时指了指灵晚身后的地方:“你不是打算一直让我在门口说话吧?让我进去吧!你也知道这里是有重兵把守的,让别人看到,对你不太好呢!”灵晚似乎也有些了解这个太子说话及做事的方式了,出乎意料,但却又不违常理。
想了想,灵晚还是让开了身子。夏侯昭一笑,如三月暖阳一般舒展:“你还是挺懂得进退的!”
“有话就说,有屁快话!”箫声不再,灵晚的心情似乎也不那么平静,说出的话,也一句比一句不客气。
夏侯昭对灵晚伸出食指,左右摇晃着,拧着斜飞入鬓的剑眉,遗憾道:“此言差矣!如此佳人,怎地说话这般粗俗不堪?”
“我就是俗人一个,殿下看不惯大可回避,不必来招我讨厌!”要说真的有多讨厌,似乎也不是。可要说喜欢太子,似乎也谈不上。只是每当他吹箫的时候,灵晚总是能在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真正吸引她的,似乎就是那个莫须有的影子而已。
夏侯昭转了转眼珠子,调笑道:“那,要是比起夏侯暄,哪个更招你讨厌?”
突然提到的夏侯暄,让灵晚的思绪又乱了,他这是什么意思?他又知道自己讨厌夏侯暄了?他到底还知道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