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维康沉默了一下。
许久,才浅笑着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正在擦拭的短匕。
“已经不是在军中了,不必再以‘属下’自称。”
徐维康一边说着,一边把短匕收回鞘中,像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得感谢三皇子妃骂醒了我,只可惜,我尚未来得及报偿,她便遭了歹人毒手。”
“苍天昭昭,自有公道,三皇子妃妙手仁心,定会得诸天神佛保佑。”
听徐维康提到柳轻心,孟晌沉默了一下,许久,才叹了口气。
像大部分自军中满役归来的人一样,不会其他营生的他,只能仗着有些武技在身,入清吏司这样的清水衙门做小吏,每月所得俸禄,除去人情打点,节余只勉强够吃喝开销,连对爹娘尽孝,都得仔细权衡思量,若非有当年跟随徐维康征战策勋得的田地赏赐交家里兄弟代为耕种,怕是要连媳妇儿都娶不上的。
如果发了蝗灾,家里便会断了生路,所以,虽是与柳轻心素未谋面,但自她那里得了灭蝗药的恩德,他们这些人却是半点儿也不敢忘。
“是我没用,跟陛下请了探查之职,却至今都未能寻得蛛丝马迹。”
“那些欲对三皇子妃不利的歹人,也真是不怕孽做得多了,九族皆遭雷霆之怒。”
说这话时,徐维康显得有些懊恼,待说完了,才似突然想起来有什么奇怪般的,看了一眼跟在孟晌背后的几人,点了几个他认识的人名,“焦许,唐迟,赵旺途?你们来这里,是……”
“是黔国公府的二老爷大义灭亲,遣了人来检举,说沐少爷屠戮平民,让清吏司务必彻查,还无辜平民公道。”
“我等……是奉了主簿派遣,来这里拿人的……”
孟晌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着”的沐睿,颇有些为难地说道,“还请将军给属下们个方便。”
“屠戮平民?”
“沐睿?”
徐维康先是一愣,继而,便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他这被下人推下山去摔了个半死的,还能有屠戮平民的本事?”
徐维康的笑,让来的十几个清吏司小吏皆露出了尴尬神色。
黔国公沐昌祚宠妾灭妻,硬是把个好好的嫡长子养成了废物,燕京城里,谁人不知?
一个受了重伤,说不定还能不能活的人,是有什么毛病,大半夜的不睡觉,从养伤的地方跑去十几里外的小村子,把住在那村子里的平民们都滥杀了?
就算退一万步说,他当真是跟那村子里的人有什么不共戴天的过节,有非这么做的理由,他也得有这本事才行啊!
“将军,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孟晌抬头又看了沐睿一眼,懊恼的抿了唇瓣。
这屋子里,还有明显的血腥味儿,再瞧那还睡着的沐睿,脸色苍白跟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断气似的,别说旁人,就是他看了,也觉得这检举离谱得很!
“黔国公府前几日刚发了火灾,把除了他之外的嫡庶子女都烧死了,至今,还没查出元凶来。”
“沐昌世这是遣了人来刺杀他未成,又想出借刀杀人的新招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