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娘娘。”福公公退了下去。
云若动了动自己发麻的手臂,看着天边的鱼肚白,有一瞬间的恍惚。
又一天开始了,司徒嘉熙,你也应该醒过来了,再不醒过来,这个东盛王朝就要翻天了。
她转过身,看着安详沉睡的司徒嘉熙,眼底闪过一丝柔情,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轻声的说道:“熙,快点醒过来好不好?都睡了这么久了,睁开眼睛了,好吗?你不是最喜欢早上醒来的时候看到我吗?现在我就在你的身边,只要你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我了,睁开眼睛啊。你这样我很担心知道吗?”
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苦涩,嗓子沙哑,就连头发也有一丝凌乱,整个人显得憔悴了很多。然而眼睛里绽放的丝丝柔情,却毫不吝啬的落在司徒嘉熙的脸上,长着老茧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双眉,一下一下的划着。
心,却在漫长的等待中煎熬,几乎要将她逼得崩溃。
浓雾散去,天色越来越亮,红色的太阳已经冲破云层悄然爬起,预示着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司徒嘉熙的睫毛终于动了动,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抓住了云若的手,沙哑的说道:“若儿。”
云若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胸腔里被千万种情绪包围着,最终只化成了一个字:“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哀伤的气氛,云若如水的眼眸里染上一层悲哀,认真的看着司徒嘉熙,洁白的贝齿咬着干涸苍白的嘴唇,胸臆间压着一股沉闷之气,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喉咙间像有一根鱼刺卡着,疼得她难受得几乎想哭。
那些隐隐约约的担忧,那些几乎要将她压迫得崩溃的情绪,再也说不出来,翦水秋瞳里折射出盈盈的光芒,定格成永恒的画面。
“若儿。我是不是又毒发了?”司徒嘉熙漆黑幽深的目光落在云若的身上,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原本莹润粉嫩的嘴唇也像枯萎的花瓣干涸粗糙,像失去了生命似的。
莹白光滑的肌肤,也染上了一层黯淡之色,唯有那双手,紧紧的握着司徒嘉熙的手,略带着粗糙的纹路,却散发着温暖让人依赖的气息,包围着司徒嘉熙的手。
心,不可抑制的就疼了。
司徒嘉熙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眸子里闪过了歉意,柔声说道:“对不起,吓坏你了吧。”
他也不想让若儿看到他毒发恐怖的样子,可是这次的毒来得太凶太猛了,一点征兆都没有,连他自己都招架不住,更何况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的若儿?
洁白的牙齿在干涸的嘴唇上咬出了一道殷红的血迹,云若的鼻尖酸酸的,几乎压着所有的力气才忍住不哭,她微微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硬生生逼回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掩去所有的伤心难过,才垂下头来看着司徒嘉熙,柔声的说道:“你能醒过来就太好了。”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能表达自己内心那种翻滚的情绪,只要他醒来,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多么害怕,他醒不过来,留她一个人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那她该是多么的魂断神伤啊。
幸好他醒过来了,能感受到这个男人温柔的对她笑,宠溺的包容她的任性,胡闹,真好。
司徒嘉熙的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来,云若的眸底一沉,柔声说道:“别动,你刚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躺着吧。”
“若儿,我觉得很幸福。”司徒嘉熙的脸色虽然是苍白的,可是俊美如同天神的脸上却挂着温柔而幸福的笑容,眷恋的目光落在云若的脸上,一刻也不愿意放开。
以前即使是毒发,也只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流下一滴难过的泪水。
皇宫的亲情是多么的寡淡,虎视眈眈的宗亲,恨不得他早点去死,又怎么会为他担心。
幸好现在有了若儿,他最心爱的若儿,为他衣不懈带的若儿,为他整夜不合眼的若儿。
即使因为长久没有休息,她的脸上暗淡无光,神情憔悴,却还是难掩绝色,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美丽,让他移不开目光。
云若轻轻的扶着他躺好,柔声的说道:“都病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幸福的。好好养身体,这两天不要太劳累了。”
轻轻的话语,虽然有埋怨的成分,可是司徒嘉熙却从这样的语气里听到了隐藏的担忧,幽深如同寒潭的眸子里升起了一丝愧疚,虚弱的声音更加的温柔,轻轻的握住云若的手,认真的说道:“若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副残败的身体,是他心底隐隐的痛,他多么希望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可以保护若儿,保护所有在乎的东西。
云若心底那些担忧和难过,统统融化在那个温柔的眼神中,只余下柔软的心疼。
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的,你忘记了。”
话音慢慢的低落下去,咬着唇,眼神里的光芒黯淡了一下,几不可闻的说道:“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好好的活着,其他的都不在乎了。”
昨天他毒发那副恐怖的样子把她快吓坏了,真怕他醒不过来了,那种冰凉无助的感觉,让她冷得骨髓都散了,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她只想他好好活着,跟她一起,过平静的生活。
即使,平静这个词,在皇家是一个那么奢侈的名词,可是她仍旧不愿意放弃寻找。
至少心中存在着一个梦想,那她就还有去追寻的勇气,没有了希望,就只有坐着等死。
司徒嘉熙对上那双眼神,读懂了她眼中的担忧,轻轻的笑了,柔声说道:“若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