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委曲不求全
孟可妍继续问:“老伯家在何处?家里可有亲人?”可算干到老本行了,她有些兴奋,想起以前询问证人时她也总这样开始,这次,就当是基本功练习吧。
刘老伯有些莫明其妙:“小老儿家在偏远的乡下,家里没什么人了,年轻时也娶过媳妇,可她命薄,走的早,也没给我留下一儿半女。”他略有些伤感,“现在就小老儿一人了,也不知道我百年后让哪里的狗叼了去!”他故意强笑着逗乐。
孟可妍一听也伤心了,她看看刘老伯沟壑纵横的脸,悲从心来,她抱住刘老伯的胳膊:“我认你做干爹吧,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既是安慰,也为张氏打好基础,她觉得这样做正合适。
刘老伯听见此话连忙摆手:“不成不成,姑娘是尊贵人,怎么能认小老儿!”他坚决不肯。
孟可妍也不理他,当即举杯对其它人说:“从今日起,我孟可妍认刘……”她突然发现,自己都不知道刘老伯的名字,就问道,“老伯,你叫什么啊?”失误啊,她想,哪有询问不问名字的。
刘老伯一呆,又呵呵笑起来:“小老儿倒是有一个名字的,就是时间久了没人相唤,自己也快忘记了。”他想了一想道,“我名叫……刘焕章,也是个中听的名字吧,就是大字不识一个,也不知道爹娘为何起个章字!”他自嘲的搓着手笑个不停。
郑清楠浅浅笑着道:“爹娘自然希望儿女能识文断字,出口成章,所以才起这名字,只怕还是求了有学问的人起的呢!”满桌的人哄然称是,一同附和着。
这次,就有几个掌柜和他们同席,到现在为止,只有霓裳的掌柜的知道孟可妍是自己的老板,其它的,只知道郑清楠,而落枫,却是没人知道谁是老板的。
刘老伯也笑起来:“想来也是,只是父母走得早,小老儿也不知道,呵呵,大家好好的怎么就说起小老儿了,来来,吃菜!”他让着大家。
孟可妍却不理会刘焕章的话,举着杯继续说:“我孟可妍今日认刘焕章老伯做干爹,他在我养他,他走,我送他,大家一定要做个见证。”说着,她一仰脖将酒灌了下去,满座人都在点头,赞叹不已。
刘焕章愣住了,他定定的看着孟可妍,一时老泪纵横:“小老儿好福气啊!”他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痛苦的神情。
孟可妍笑着对大家说:“有道是患难见真情,可妍最孤苦伶仃时遇到的干爹,他对可妍关心爱护,可妍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直让自己淡薄,可每次看到刘焕章,她都会忍不住柔软,总觉得他好象就是自己的家人。
郑清楠也举杯:“来,让我们为刘老伯和可妍贺喜!”看到孟可妍高兴,他也十分开心。
大家酒过三巡后,孟可妍才说:“霓裳是可妍初到韶城开的,当时只为糊口,现在弄得这么红火,都是大家的功劳,可妍愿意将每年十分之二的利润分给大家,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她相当于将股份送了百分之二十出去,说完,她看了眼郑清楠,没和他商量就这样做,她担心他会不高兴。
郑清楠回给孟可妍一个温暖的笑,他明白她在担心,用笑容告诉她自己不介意。其它的人一听孟可妍的话顿时乱了,大家纷纷推辞:“我们只不过干了自己当做的,再说我们一年也拿不少薪俸了,不能再要了!”几乎异口同声,都不肯接受。
孟可妍一抬手:“你们领了去也可发给手下众人,甚至再投进店里也行,这随你们的意愿,只是我们开店,一为获利,二则也要应当的照顾穷人,就当是积德了。”她不让他们再推辞,毕竟他们才是真正辛苦的人。
郑清楠也点头:“对,刘香记也一样,如果有那些吃不起饭的,也可以免饭资给些吃食,只是,莫让人趁势抓了把柄,做的隐秘些才好。”大肆笼络人心,可是不得了的事,他不露痕迹的提点着。
孟可妍一想,觉得郑清楠说的对,她点头:“罢了,不必太过用意去做,随遇而安吧!”她发现自己在政治方面真是很幼稚,却可笑的还做什么狗屁帝师。
出了刘香记,孟可妍和郑清楠走到车前,郑清楠打起车帘让她上车,孟可妍摇摇头说:“我想走走!”打发走了马车,两人在街上缓缓走了起来。
天色已晚,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冬天的风呼啸着闯过街道,好象将人都吹回了家。家家院落里早早点起了灯,明明灭灭让人觉得有些暖意。
孟可妍的眼睛看着远处的灯火轻声说:“落枫现在如何?”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的,因为她时时刻刻都可能用到他们。
郑清楠温和的说:“一切都好,就是有些消息很可疑。”他四下一看,压低声音道:“越来越多的邻国人在晟国出入,大多行动诡秘,特别是元鞑人,到处在收买江湖人士,不知道为了什么。”
孟可妍苦笑:“他们将晟国当成大肥肉了,都想咬一口,我们要盯住这些人,等他们稍有动作就要当心,不当心只怕后患无穷。”她似乎闻到了战争的味道。
郑清楠点头:“要不要将这些上报朝廷?”他想应该让皇上做些准备才好,“要不恐怕到时晟国会措手不及。”
孟可妍笑起来:“皇上只怕早就知道,攘外必先安内,所以他派我去海城,应该是解决内乱再一致对外,我想他早就有准备了!”她知道自己是个幌子,皇上肯定让慕然珏去整顿吏治,安抚百姓,可是……
郑清楠长叹一声:“偏派他去,唉……”他也知道孟可妍想到了什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孟可妍虽然沉重,却想得开,“到时走一步看一步吧,还有我呢,看我不扰看个风生水起,妖魔横行!”她呵呵的笑起来。
郑清楠却皱眉:“我正是担心这个,你没入过官场,只怕会被牵连进去。”他猛的停脚扶住孟可妍的肩,“答应我,如果有危险,你就不要再管这些事了!”他比孟可妍看的深,知道此行绝对不那么容易。
孟可妍刚想向组织表态,就听前面马蹄声响,接着有人喝道:“呔,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做什么?”孟可妍一听,忿忿的瞪过去。
原来菊心久等孟可妍不至,就找了出来,走到半路看到孟可妍和郑清楠立在路中,似是款款深情的相望,忍不住前来打趣。
三人回府后,孟可妍换了衣衫,散了头发,坐在窗边看着月亮发呆,菊心看她这个样子就拿了衣服过来给她披上:“不早了,没事就早些歇吧。”她也不问孟可妍在想什么。
孟可妍应了一声却没动,坐了半晌她立起身就向外走去,恍恍惚惚来到了后园湖边,她捡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看着湖水怔怔的痴了。
月半隐半现,好象一个女子身上缠着一条丝带,将洒出来的光遮去了大半,孟可妍微仰起头,心里觉得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