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原本只是随口附和着泽村日菜的话,但被她这么严肃地警告过了之后,反而加重了他对东京的好奇心。
当然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一副虚心接受建议的模样点了点头。
“泽村小姐很讨厌侦探吗?”
“也没有到讨厌的程度……只是对他们对犯人的处理方式有些不太赞同。”
“嗯?”太宰治拄着下巴,“侦探的职责难道不是破解案件找出真凶吗?剩余的应该是警察的工作吧。”
“是的。”
泽村日菜略显苦恼道。
“不过因为那些活跃在案发现场的侦探们过于旺盛的正义感,仅仅只是找到真凶根本无法组织他们的求知欲,一定要从蛛丝马迹里探究出他们的杀人动机才肯罢休。有时候甚至还会根据那些证据,利用话术让犯人主动忏悔自首。”
“我个人认为,这是十分多此一举的行为。”
太宰治了然。
“说起来好像有这么一条规定来着……只要犯罪嫌疑人承认犯罪事实,那么无论其认罪态度如何,是否真心悔过,检方均需要依照协议约定从轻处理。”
泽村日菜点了点头,眼中不自知地闪过一道冷冽。
“我更赞成罪恶就需要用同等的代价去抵消,因为一己私利而去伤害别人的家伙不值得原谅。
欺骗者被骗,杀人者被杀,协助者同罪——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吗?”
太宰治没有接话。
他的右手垂在桌下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只有他能听到,从他提到泽村日菜的过去开始,大衣口袋里的手机就接连不断地发出阵阵噪声,宛如电流故障般沙沙作响。
这声音的存在感并不低,但同他近在咫尺的泽村日菜却丝毫未觉。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回过神来的泽村日菜猛然想起了太宰治黑手党的身份,急忙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没有对太宰先生的工作有意见!这个,呃那个……行动的起始原因有根本上的不同!总之,绝对没有想批评太宰先生的意思!”
沙沙声稍微减弱了一些。
太宰治收敛表情,神情冷淡地盯视了她半晌,然后在泽村日菜急得语无伦次的时候,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
“安心啦,我明白泽村小姐的意思。”
“不过这样一番话倒是让我有点好奇,泽村小姐在东京的时候是做什么工作的了。”
他平静地和泽村日菜对视着,如此说道。
闻言,那双金眸里出现了片刻的茫然。
“工作?”泽村日菜用食指点了点下巴,缓缓皱起了眉,“嗯……好像跟现在差不多?”
她说完又立刻否定道,“不,不是这样的。”
“应该是比现在更开心更充实的工作,虽然每天都在到处奔波,但却并没有感觉到疲惫,是因为是我很喜欢的职业吗?……想不起来。”
她愣愣地用手指抵住了额头。
“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高频的电流声随着她的自言自语倾泻而出,细听上去就像是在滴滴滴狂响着的警报,太宰治握着手机的掌心都被震得发烫。
宛如见到手中的人偶即将逃脱掌控时,操纵者如火山般勃然喷发的怒火。
“泽村小姐。”
他突然出声打断了她。
金色瞳孔中涌动着的雾气骤然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