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正原本打算今夜和赵有锄一般,不醉不归。但不知是与以往身份不同了,还是众乡亲怜惜他的身子。除了几个叔伯,竟是没人敢到主桌来敬酒。
倒是赵大柱几个,在各桌之间窜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痛快。
平凉一顿庆功宴,把赵正吃地一脸茫然。
唯一能陪着他喝的人,已经被孟婶子喊人拖回去了。赵正端着酒碗,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赵氏族亲,默默地摇了摇头,独自闷了一碗白酒。
“侯爷!”
身侧传来一个声音,赵正听着耳熟,转头看去,却是穿着军袍的赵二娃。他身边还有周大丁和周富贵,看样子是刚从团练营匆匆赶将回来,三人恭恭敬敬,一人端着一只酒碗,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
“坐!”赵正指了指身边的空位。
三人却不敢,赵二娃如今已是十八九岁,长得挺拔,英姿飒爽。听说这两年娶了周集的女子,而且已经官至团练营司曹了。周大丁和周富贵更是腼腆,躲在赵二娃身后,眼神里全是敬畏。
“听说侯爷回来了,我等便商量着请了假,说什么也要敬侯爷一杯。”周大丁道:“只是侯爷贵为上护军,这身侧,我等哪敢坐下说话。此碗酒,敬侯爷!”
赵正没有吭声,他看着面前的三个人。
心里在滴血。
这是和他一道出生入死的弟兄,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族弟。当初一口一个“元良兄长”地叫着,如今却如陌生人一般,只敢叫一声“侯爷!”
赵正端起了酒碗,喝!
那感觉便就像一尊被供奉起来的神佛,看似所有人都想与他亲近,可所有人都敬着他,无形中却又躲着他。
这酒喝得没什么意思。
赵正放下碗,站起身来拍了拍赵二娃的肩膀,“你等明日还要操练?”
“明日远徙祁连山。”
“那便早些回去吧!”
“是!”三人齐齐拱手,目送着赵正一摇一摆地往祠堂大门而去。原本热闹的场面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元良这就走啦?”
“侯爷可要人搀扶?”
赵正勉强地笑了笑,朝人群摆了摆手,“就算摔在平凉的地上,那也只是啃了平凉的泥巴。怕甚!你们喝好,我歇息去了!”
胡三大想跟上,被赵正一个眼神制止了。这又不是安西,你还怕有人在平凉对我这个苍宣侯大打出手么?
他甩开了胡三大的手,跨出了祠堂的门槛,逃离了众人的视线。
徜徉在平凉那石板路上,看着天上冷清的云朵和星子。
周盈几人本也不喝酒,吃了些菜席早早便回家陪着瑞儿与玲珑,赵正摇摇晃晃地回到家,几人还好生奇怪。
“怎就喝完了?”
赵正吃吃吃地笑,“有锄叔倒了,没人陪我喝。”
周春撇嘴,“少喝些吧,那白汤可厉害了。我去与元郎煮些醋汤来醒酒。”
“没事!”赵正拉着她坐下,“为夫未曾喝多。”
“阿爷!你身上好难闻啊!”玲珑嘟嘴摇头,往周春的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