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经阁是广明道长等人在疫营中暂居的所在。
林霜儿傻傻地被扯过满满当当地塞了不下四五十盆各种各样花草的前室,踏进到了一间清静舒适的小屋。
“这是广明道长的房间?”
小姑娘心中疑问还没出口,就惊惧地发现她的小身板随着砰的一声门响被推堵在一面冷墙上。
半声尖叫急急掐灭囫囵咽下喉,霜儿怯生生看着眼前瞪着愤怒红眼的少年,背在身后的一双小手紧张地抠上了墙皮木板。
“你说谎!你就是个骗子!骗子!骗子……”
怒火中烧的萧承煦狠咬着牙咒骂着,象是要把眼前的小姑娘活活咬死。
“林三丫?新阳县金井镇河弯村的林三丫?柳红刚才供出你身世的证词就在我这儿,你要不要立刻拿去给菀娘办了新的身份?”
被揭了所图的霜儿更加惊恐地不能自已。
“自作聪明地做了那么多事就真的只为了这个?”
看着霜儿显而易见的心虚模样,证实自己猜测非虚的萧承煦不禁更加失望。
他为隐瞒她的来处说谎,为没治好她的脸内疚,更因此在广明面前落了眼泪,在众人面前掉了架子,颜面丢尽。
可不想情堪惜怜的小可怜虫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萧承煦抹下把脸上残带的雨水,盯着眼前的小姑娘哑声问道:“你知道我是怎么看穿你的吗?”
林霜儿憋着满眶的眼泪摇了摇头。
接着,她愕然地看到少年的手指指肚抚过她的脸颊,又点在了他的唇上。
“药的味道!你说你是在昨日辰时丢的药,柳红脸上新药是今日子时涂的,那时药盒就在她手上了。而你脸上的药我尝了,应该是卯初新抹的。”
“我只是……”
“你只是把大部分药倒了别处,故意把个空药盒丢给了柳红。”
霜儿愧疚无语地点了点头。
“再让我猜猜……从金盒中移出来的药倒在一个胎体极薄的瓷瓶中放存背阴处。你的药膏已然析成清浊两份。可你还是把坏了的药重新调在一处,一次又一次地抹在了脸上。”
随着自己如同亲见的叙述,萧承煦突然觉得找到了自己怒不可遏的真正原因。
她是病人,却是个极不配合极不省心的坏病人。
身为大夫,他为治好她脸上的疮症绞尽脑汁,忧虑难安。
玉凝翠目前看着并不对症,但起码能聊胜于无地维持现状,可她却无知无畏地把药折腾坏了还敢往脸上招呼。
只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身份?
萧十七更严厉地质问道:“剩下的药在哪里?”
在空间。
林霜儿齿间嚅嚅,根本无法回答。
好在萧承煦转瞬间就直接胸有成竹地自行判断了药的去处。
“我巡营查探时没找到。肯定是你为了栽脏,趁雨天洗掉了吧?”
“嗯!”
“洗掉倒好了!不管多贵的药稍有偏差,就成了毒……你,过来!坐下!”
耍了一通狠又弄清前因后果的小道士总算平复了些心情。
他对着象是牵线木偶般听话的小姑娘冷哼一声,转身点着了一烛灯火,开始在自个儿屋里翻找合用的物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