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常事,显见得二爷是个孝顺人!”郑全媳妇接了这么一句,青娘对郑六奶奶道:“王妈妈说的,就是从那屋子来!”
郑六奶奶恍然大悟,接着点头:“这倒是好事!我们先去给大嫂拜年,然后再……”
郑六奶奶眼中有神秘笑意显现,郑全媳妇点她额头一下:“你啊,最是调皮!”郑六奶奶微微一笑,一群人就往郑大奶奶上房去。
刚走进院子,就有婆子往里面传:“奶奶们来给大奶奶拜年!”郑大奶奶带着琴姐儿迎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青娘对郑大奶奶行了一礼。
郑大奶奶面上微微变色,接着就对郑六奶奶笑道:“历年都是你们想着我,快些往里面请!”众人说笑着进了屋子,丫鬟端茶过来,各人坐下,端茶在手。
郑六奶奶说了两句闲话,就对郑大奶奶道:“今儿来此,除了想拜年之外,还想做个和事老,大家都是一个族内的,更何况大嫂二嫂更是亲妯娌,若还这样两边不说话,瞧在别人眼里,像什么样子呢?因此我斗胆,约了二嫂来,再要大嫂一句话,都是那些下人们从中挑唆好以此取利,你们怎能信了那样小人的话?”
青娘和郑大奶奶两人相视一眼,都低头不语。青娘装作在喝茶,郑大奶奶装作在思索。郑六奶奶见她们两个都不说话,索性把琴姐儿拉过来:“琴姐儿从来都是最懂事的,来,告诉六婶婶,六婶婶这话,说的对不对?”
琴姐儿瞧瞧郑大奶奶,又瞧瞧青娘,对郑六奶奶点头,郑六奶奶舒心一笑:“果真如此,大嫂,你也别为那些下人们造的谣生气,二嫂,你啊,也瞧见大嫂惩罚了那下人,还是和大嫂说句话罢!”
青娘抬头瞧向郑大奶奶,微微一笑:“我啊,从来都是别人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别人的。”
郑六奶奶一拍手:“既然如此,那就这样相待,大嫂,二嫂都这样说了,难道你还不肯接?”
郑大奶奶沉吟一下,微笑道:“六婶婶这话说的有理,二婶婶,当日|我不该听信别人的话,妄自猜测你!”青娘对郑大奶奶也笑的假假的:“这话说的是呢!”
郑六奶奶微笑:“这才对!这一家子,哪还有什么事不能说开?”青娘和郑大奶奶各自在心中冷笑,丫鬟又换了一遍茶,郑六奶奶方才说话说多了,口渴,拿着茶细细地喝了一口,接着把茶碗放下,对郑大奶奶亲热地道:“大嫂,还有一件事,你也别怪我多嘴!”
郑全媳妇已经笑着去推郑六奶奶:“就你嘴巧,方才几句话就把这怨气给解了,这会儿,还有什么话,是你不能说的?”郑六奶奶用手捂住口一笑,这才对郑大奶奶:“方才我们过来时,才晓得二嫂在他们住的那院子里,单独设了先前大伯母的灵位。我想着那日在祠堂里说的话,小人之言,自不用去想,大嫂这会儿往大伯母灵位前面行个礼,也算是解了那小人之言,从此更无芥蒂,可好?”
郑大奶奶不料郑六奶奶说出的,竟是这样一番话,那眉头微微皱起。丫鬟在旁听的手心出汗,昨儿王婆子说的话,可还在耳边呢,今儿就要大奶奶去,万一……
丫鬟的眼在那游移,琴姐儿已经对郑大奶奶道:“娘,六婶婶这话,说的好极,况且我们做晚辈的,这也是应当的事!”郑大奶奶深吸一口气,才对琴姐儿微笑:“我的儿,你果然孝顺!”
郑六奶奶是个趁热打铁的性子,已经笑着站起:“既然如此,那就去罢!”说着郑六奶奶掩口一笑:“到那时,少不得还要扰两位嫂嫂一杯酒!”
郑全媳妇也笑,青娘瞧着郑大奶奶微微一笑,郑大奶奶拉了琴姐儿的手站起身,跟着众人走出去。
这一路众人都在说笑,郑大奶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丫鬟跟在身后,那眼却在游移。要是,那画像真的活了,可怎么办?丫鬟心中想着,跟着众人来到青娘院子。
青娘已经先遣人回来说过,一进了院子,刘七媳妇就带了人上前来行礼,青娘也不请她们到屋里坐,径自进了后院。
王婆子站在那里,瞧见郑大奶奶过来,王婆子面色平静地给郑大奶奶行礼,并上前挑起帘子。
郑大奶奶也不知为什么,一走进这院子就感到有些紧张,不由自主握紧琴姐儿的手,琴姐儿奇怪地瞧着郑大奶奶,郑大奶奶急忙告诉自己要放松,没什么好怕的!
吴娘子正跪在灵前,听到人说话,回头瞧见郑大奶奶,顿时觉得是不是自己瞧错了?吴娘子在那愣神,王婆子已经道:“大奶奶前来给太太上香!”
吴娘子忙站起身,走到一边伺候。当日郑太太去世,找人追了容像,因着郑大爷心虚,追的容像只有四五分像郑太太,另外五六分,却像郑大爷的生母。而这轴容像是郑明德特地找人求重金追的,画的神采非凡,最重要的是,特别像郑太太。
郑大奶奶一抬头,瞧见画像上的双眼,竟似在瞧着自己一样,郑大奶奶不由微微有些心惊。吴娘子已经道:“这副画像,刚见到时,真觉得像极了!”
是啊,真的太像了,郑大奶奶在心中说了这么一句,收敛心神,再像的画像也不会活过来,怕什么呢?王婆子已经走上前,把香递给郑大奶奶。
郑大奶奶接过香,在蜡烛面前点燃了,拜了拜,起身打算插在香炉里。可也不知是郑大奶奶心虚还是手软,插了好几次,那香都没插好。
郑六奶奶不由奇怪地瞧着郑大奶奶,琴姐儿见状接过,对郑太太画像拜了拜:“祖母,那些话都是下人乱传,我娘并没有……”
琴姐儿话音刚落,一阵风来,吹灭了琴姐儿手上的香,琴姐儿的脸色顿时白了,丫鬟已经不由自主尖叫起来:“不是我,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