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巨响,高月明惊得忙垂下头退后了半步。
“哀家原也没想江南那儿能完全按实数上报,可田老三,方老儿,你们行啊,竟给哀家整整差了一倍儿还多。”
一倍还多?
高月明一惊抬头,怔怔的望着他的主子。
原来是这么着啊!
今儿一早,黄太医来给太后娘娘做例行把脉,因为是很常有的事,他并未跟随左右,也就没能知晓黄太医都和太后都说了什么。
黄太医走后,太后的神色就异常沉重。
随后龙行卫殷指使就携画像进宫来质疑礼部所选的秀女,太后正烦着没心情多问,只简单说了几句,让殷指使在画像上标明疑异后,就把问题丢给了皇上。
不想,让太后心情变得如此糟的,却是江南那头的事。
差了整整一倍?这是哪的差数?听太后娘娘的意思,竟与田方两家有着很大的关系?
今儿的娘娘就像是在火碳上烤着的玉米粒儿,一触就爆。
“娘娘。”高月明不敢多想,小心翼翼的低唤了一声。
王太后骂了一阵,人也乏人,此时斜靠在炕上,微眯着眼,指尖压着阵疼的脑门。
“传懿旨,”王太后沉声吩咐,“明月你亲自去,宣钟太清即刻进宫。”
因着突发感冒,已赋闲在家多日的内阁次辅兼户部尚书钟玄崇,见到亲自登门的高月明时,着实吃了不小的惊。
被召入宫,对他这老臣是常有的事。但被召得这般的急,还是太后的心腹,慈宁宫总管太监高月明亲自登门来召,却是稀奇得紧的事。
“太后娘娘有何旨意?”路上钟玄崇免不了心下的疑虑出声问道。
高月明犹豫了片刻,还是提了个醒:“阁老心里有个数就行,是关于江南那儿的事?”
江南?
钟玄崇想了想,江南那最近都出了什么事?
最大的事,莫过于大运河淮扬段的船只倾覆了。
上万两白银的官货,倾刻间就覆于河中,一丝无存。
至今的因由,对外还是个不解之谜!
钟玄崇明白其中的复杂,不敢再多言,随着前引的太监,一路来到慈宁宫。
进了慈宁宫,转入偏殿,穿过雕梁上垂下的瑰紫锦遮,绕过百花绣屏,就见一左一右立在门前的两个宫女躬身打起帘子。
清风夹杂着檀香迎面而来,一座仙人游山的八折屏风,隔断了里间。
高月明让钟玄崇候着,他当先转过了屏风,并无一丝言语声传出,片刻后就见两个宫女捧着茶杯自内转了出来。
“进来。”
是太后的声音,钟玄崇答应了一声,转过了屏风。
屋内黄金牡丹香炉袅袅青烟升在空中随之消失无踪,淡淡的冷香飘散全屋。西下的日光透过裱着湖绿色窗纱的窗子身进屋来,斜斜的仿似给坐在上首座上的宫装妇人镀了层金。
“这是湘南新近上贡的云海金针,味道不错,阁老尝尝。”
钟玄崇一声告谢,上前接过香茗,品上一口,果然清香入口回味无穷。
又连声赞叹了一翻,王太后听着笑了笑,道:“阁老请坐。”
钟玄崇这才诚惶诚恐的告了声罪,在下首的矮榻上落了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