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除了飘渺的星光外,几乎所有的光线都会被风暴吞噬,自然也不会出现一盏灯,杜尔丘斯看到的其实是奈何刻意留给杜尔丘斯的坐标,这对阴影能量快要耗尽的杜尔丘斯来说无疑就是绝处逢生的一盏灯。
杜尔丘斯补充完能量后,化身出了一个翩翩黑衣美少年,只是那精致的脸上已经多了一股沧桑的味道,再次一口把提炉吞下肚子后,他独自一人走进了影月谷,没有受到任何盘问,也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影月谷本来就是一座自由之城,只要你不再城里惹是生非,就是杀人魔头走进这里也不会有人留意你。
当他看到城主府上那金光闪闪的剑兰标志,看到广场上矗立的那一黑一白两对羽翼的银月女士神像,对于屠神的结果,他心中已经了然了,他走到广场上做晚祷的回归者前方,仰视着属于耶利亚的雕像,嗓子一阵发干,水雾已经弥漫了他的双眼,他知道,耶利亚不可能成神,他已经永远的失去了这个同伴。
在水雾变成眼泪前,杜尔丘斯怀着悲恸的心情已经离开了雕像,走向了影月谷通往地下斯布莱德的地道口,不过这里比起不设防的影月谷,盘查可要严密多了,杜尔丘斯可不想闹得整个影月谷都知道他回来了,自大的杜尔丘斯历经这次劫难后,让人难于置信的玩起了低调,他直接一个影循化作几缕虚影消失在地道中。
斯布莱德中央深渊上的蛛后神殿,在奈何跟着格里菲利出游的这段时间,辛莱尔动用了数百名地底的能工巧匠日夜赶工,把破败的蛛后神殿装饰一新,奢华更甚从前。当然,为了不让蛛后神殿的秘密布流传出去,这些能工巧匠在完工后全部被杀死抛尸深渊。
蛛后神殿深渊周围五里范围内所有的建筑包括祭司神庙和长老会在内已经在拆除一空,空旷平坦的空地与深渊之间有精锐的卓尔武士和法师组成了数道紧密的防线,防卫森严的可以说连只小蝙蝠都飞不进去。
但是今天,这里却飞进去了一个半兽人,一路上面对卓尔护卫的弓弩魔法,一身骸骨装甲的半兽蛮子安然无恙的落在了深渊上蛛后神殿门口,护卫们傻眼了,蛛后神殿是斯布莱德的禁地,别说他们不能过去,连向那边攻击也是不敢的,所以他们只能看着那个半兽蛮子褪去了身上的骸骨装甲,懒散的睡在门口,拿出一块烤的如同木炭般的烤肉津津有味的啃起来。
但是,当蛛后神殿上方的魔法石柱显示地面已经是入夜时分时,这里又来了一个黑衣少年,他比那个半兽蛮子还要嚣张,半兽蛮子好歹是飞过去的,而他…那张复合着精致与沧桑的脸上带着虔诚,带着一种朝圣的谦卑,一步步走过去的,没有人能攻击到他,因为所有人的攻击落到他周身十米内都被一片阴影吞噬。
“嘿嘿……”看到杜尔丘斯归来,孓骷没有丝毫的惊讶,他赶紧把手上啃了一半的烤肉揣进怀里,伸着满是油腻的大手扣了扣脑门,哂笑一声站起来:“老杜,回……回来的正好。”
“该死的…半兽蛮子!”杜尔丘斯语气中虽然满是不屑,但更多的却是亲切。
“我……我是说,你的……萝……萝拉听说被彩虹龙带走了,你是赶回来救她的吗?”一见面孓骷就深深的打击了杜尔丘斯。
杜尔丘斯上前一步,轻松的拎起比他还要高半个脑袋的孓骷,瞬间变得狰狞的脸上凶光毕露,“你他妈的干什么吃的,怎么连萝拉都保护不了?”
孓骷能体会杜尔丘斯此刻暴躁的心情,融汇了一整根圣骨的他虽然很乐意跟杜尔丘斯打一架,不过现在时间地点都不对,所以他很老实的丢了手里斧子,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答道:“我。。我干烤肉吃的,不对,你的萝拉回来时不带我,我没赶上,就这么简单。”孓骷无辜的摊了摊手。
杜尔丘斯松开孓骷转身就走,刚才他也是气糊涂了,温莎的恐怖就是再加上两个孓骷,恐怕也拦不住她。
“老。。老杜,你去哪里?去救萝拉吗?我跟你一起!”孓骷说着捡起地上的斧子,跟上了杜尔丘斯。
“见鬼,我不叫老杜,特别是在萝拉面前不许叫我老杜。”刚刚还准备装低调的杜尔丘斯,暴跳如雷。
“那好,小杜!”孓骷马上改了口,杜尔丘斯简直要被他气疯了,刚准备影循摆脱孓骷,没想到孓骷又来了一句:“老杜,如果你不带我去砍彩虹龙,我以后天天在萝拉面前喊你老杜。”
杜尔丘斯转身,双眼冒火恨不得一脚把孓骷踢下深渊。
蛛后神殿中,墙壁上的紫晶以穹顶上黑暗苍穹,再加上地面上流动的山川云纹,仿佛自称一片天地。神殿中的神像辛莱尔自作主张换成了奈何的样貌,而神像前祭坛中翻滚的血水早已消失不见,空挡的祭坛直达下面的深渊深处,一丝丝黑暗神力从下面飘起,聚于奈何的头部。
就在杜尔丘斯准备带着像癞皮狗一样贴着他的孓骷离开蛛后神殿时,神殿的大门突然自动打开,奈何轻轻抬头,让杜尔丘斯和孓骷看到,她清丽脸上矜持笑容带着一丝苦涩,而她刚刚隐去黑色鹿角的额头上还残留一丝邪异的味道。
“奈何……”杜尔丘斯的手向前虚张了一下,看到终于成长到拥有实质身躯,可以自由攫取神力的奈何,他跟以前所有的同伴一样,激动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嘿……嘿……”孓骷依旧傻笑,不过这次他毛茸茸的手没有去扣脑门,而是揉向眼睛。
奈何轻轻点了一下头,“你们两个一起去找温莎,我就放心了,我想她一定会后悔把萝拉带走的,孓骷,回来后你去绯梦森林找银铃儿,这是我和格里对你的最后一个承诺。”
“好!”孓骷不懂什么叫做矫情,他甚至已经猜到了让他去找银铃儿干什么,但是他憨厚丑陋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兴奋流露,至于湿润的眼角,从看到奈何的那一刻他就这样了。
神殿们再次自动关闭,杜尔丘斯跟孓骷吵吵闹闹的离开了,这一次护卫们不但不敢阻拦,反而全部半跪的地上,女神的声音,他们也都听到了的。
蛇族所在的黑潭沼泽,只从很多年前在德龙一怒之下一枪毁了蛇族神庙,紧跟着巫妖廖莎用一个时间静止加一个绝对零度灭了蛇族全族后,这里已经真正的成了一处绝地。
当阳光划破东方的天际,耀射到黑潭沼泽时,在中央一块满是断垣残壁的废墟上,格里菲利正用嘴哼着一首曲子,而康朵则手抚竖琴,落后他半拍弹奏着,曲调悲呛激昂。
走到这里,格里菲利为了还原真实,一次把一整首曲子都告诉了康朵。
“我骗了你,这首曲子事实上是我一个人编撰的,那个时候我们身陷牢笼,看不到生的希望,日复一日中连你都变得麻木而绝望,每天我们都会失去六个战友,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于是我们每天就用这样的曲子为沦为不幸的战友送行,虽然不能给他们任何希望,但是,却让依旧存活的我们,在那个阴暗的地牢里,在心灵中体会到了片刻间的自由。”格里菲利仿佛又回到了那些暗无天日,在黑暗中绝望挣扎的岁月。
“如果我们还有以后,我一定,弹给你听,每一天。”如同梦呓般的一句话,在康朵的神识深处隐现。“这难道,是我对他的未说出口的承诺吗?”康朵一时迷茫的宛若错觉。
“康朵,我还有一些急事要办,完整的曲子我已经交给你了,还有一些我们一起呆过的地方,就跟乌尔萨说的差不多,对不起,我不能陪你走了。”格里菲利没想到康朵变得这么磨蹭,愣是在黑潭沼泽中发呆了一夜,这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