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么一说,又叫嫔妾想起了伤心事。”沈长使垂首凝睇了颜桃之一眼,素荑中淡绿丝帕的紧紧蹿在手心。
当年之事颜桃之可谓是冤得不得了。
沈氏容貌惹来淑妃妒忌,而后淑妃借了沈氏生辰八字说事儿。说她与帝君相克,乃传国祸世的妖孽,上谏让颜桃之将她逐出宫外。
颜桃之平素不信这些天测天注之说,她没有理会淑妃的谏书,可沈氏也内能逃过一劫。
淑妃当夜去拜访了沈氏。沈氏初入宫廷,初生牛犊自然不惧怕淑妃的言语打压,激动之下冲撞了淑妃几句。
宰相府的嫡女淑妃哪里是盏省油的灯?
找准了时机偷偷令婢女给几个侍卫下了药,神不知鬼不觉地,令沈氏的心灵与身心都受到了终生难以磨灭的伤害。
顺带还让颜桃之替她背了黑锅,沈氏将这笔账全算在了颜桃之头上。
“二位有过节么?”江浮碧好死不死地突然冒出一句。
沈长使手忙脚乱,她明明遮掩得天衣无缝的。
“怎么会呢?殿下与嫔妾哪里来的什么过节。”
颜桃之这回没有反驳江浮碧的话。要说过节还真有,上回她面上起小疹不就是沈长使害的么?天確子香确实是帝君赏给沈长使的,而后沈氏才又转赠给了安良人,而九曲草也是沈长使着人送到灼华宫是,这错不了。
“哦。”江浮碧修长的手指抵在红润的唇上,“那是在下说错了。”
沈长使显然坐不住了,“殿下这是要去何处呐?”
颜桃之目不斜视,笑意更浓,“乾凤宫。”
“那嫔妾也就不作陪了。”
“等等。”江浮碧忽道,“娘娘,您衣服上怎么冒烟了?”
颜桃之斜眼瞟去,只见沈长使纱裙发一角不知何时已起了火星,聪明如颜桃之定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意外。
她下意识去看江浮碧。
江浮碧玩味一笑。
“还是快些救火罢。”他的声音有山间清泉擦石而趟之感,醇厚而清澈,与一边沈氏歇斯底里的尖叫形成鲜明对比。
秦艽差点都要拍手大笑了,扯着蒟蒻站在一旁骂了句“罪有应得”。
颜桃之不忍直视,摆摆手令宫人赶紧到尚食局打水往沈氏身上泼。
枝桠小燕叽叽鸣叫,斜风化作细雨轻抚了柳枝三两,浮萍千幽晕染草木。
行至宫道,颜桃之浅笑浮梨靥,话显不解意味,眸子却渡了微眯,上上下下将江浮碧扫了个遍。
“沈长使的衣裙着火,如果本宫没有猜错的话,此事应该跟江公子脱不了干系?”
江浮碧对她眼里的寒光视若无睹,“自然。”
“哦?”她唇形姣好的双唇发出一个诱人的单音,听得蒟蒻浑身一颤,江浮碧却是依旧翩翩浅笑,波澜未惊。
“是流虚子道人赠予在下的灵符,能生火而用。在下看殿下似乎不太喜欢沈长使,所以自作主张而为之,殿下恕罪。”
颜桃之挑眉,“真是如此?那符呢?本宫要看看。”
会有这么神的灵符?那她改天也要去求上一两张。
“方才施法过后灵符就消失了。”江浮碧一脸理所应当。
颜桃之眉头皱成“川”字。
“此灵符乃是道法之中五形而生,相辅灵咒而使,若殿下有兴趣江某可以将这门独传的秘咒倾囊相授。”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江浮碧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了。哪有什么能起火的灵符,刚刚是他用内力搅动四方之风,令强风带动凉亭一边不远处火盆里的火星,这才使得沈长使衣裙走火。
颜桃之怕他又找借口缠她,连忙摇头称不用。
“殿下走那么快做甚?”江浮碧落在她后头,时不时在她回头时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