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
桌上的灯光由亮变暗。漆黑漆黑的窗外,两盏明灯亮起一会后,又淹没于黑暗。
陈浮看着季迟,对方马上就要出那句最值得喜爱也最值得恐惧的句子。
但他不能清除地分辨自己此刻的感觉。
喜悦,焦虑,怀疑,轻松。
他和季迟会在一起的。
第二次分手的那一刻,陈浮就这样想;这一段分手其间,不管是之前还是之后,他同样这样想。
现在一切已经应验。
只等他点头同意。
可是有一个怀疑依旧让他如鲠在喉。
季迟现在跟他在一起真的像他所感觉到的那样足够轻松吗?季迟真的能够忘记过去那个越爱越负疚的逻辑吗?
他和对方再一次在一起之后,对方会不会像之前一样,重新陷入之前的状态无法自拔?
陈浮不能确定。
也许找任何一个心理医生过来也不能够百分之百的保证。
但是——
季迟这个时候还在努力话。
他想“我想和你在一起”,想“我们是最适合的”,想所有能够让他们在一起的话。
但是他没能把那些话出口。
尽最大努力去遗忘的东西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及。
那并不只是他的痛苦,也已经成为了陈浮的。
他无所谓自己的痛苦,只要能和对方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关系。
但他不想——不想看见,陈浮为此难受无力。
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他所有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只和眼前的人有关。
季迟再次开口:
“我——我——”
他依旧没能把想要的话都出口。
但他终于找出了自己能的那一句话!
他没有再试图直接什么,而是问:“我们打个赌怎么样?”他按捺着心中的紧张,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尽量表现得像平常那样得体自然,“如果赢了……那赢了的人就能要求输了的人答应一件事情?”
他这时候看着陈浮,蓝色的眼睛里好像蕴藏着微微的光芒,是天上的群星倒映下来的,代表着世间最珍贵感情的色泽,这样的色泽荡在蓝色的瞳孔中,如同荡在春日最美的静水中。
无端使人心生爱意。
陈浮知道季迟想什么。他一清二楚,因为他们的想法几乎没有区别。
心头的重石的另一半被轻巧搬开了。
心脏好像许久许久没有这样健壮有力并且轻松自在地呼吸了。
那些关于季迟病情的顾虑当然还在。
但是在努力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他一个人。
另一个人也在努力,也在同样认真的想要解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