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顺承郡王府的长史,正三品的官职,论理贾政应给他见礼的。
不过贾政正在心中哀叹,连郡王府的一个奴才官职都比自个儿高,一时倒也没想起来,不过让人端茶看座罢了。
那长史见他这般,也不多说,随口寒暄了两句:“在下此来,并非擅造潭府,皆因奉王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爷面上,敢烦老大人作主,不但王爷知情,且连吾辈亦感谢不尽!”
贾政一头雾水,赔笑道:“学生惶恐!王爷有话尽可吩咐,学生必当竭尽全力!”
“不必。”长史抬手制止,而后开门见山的说:“只用大人一句话就完了。我们府里有一个叫做琪官,原是外头唱小旦的,叫我们王爷赎了回来。一向好好在府里,日夜侍奉。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可叫我们王爷好找!”
“这。。。。。。”贾政茫然,“学生并不曾见过这位。。。。。。”
“诶,不必你见过。我既贸然造访贵府,自是寻得了消息的。员外郎可知,如今这京城中,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琪官他近日。。。。。。和贵府那位衔玉的公子相与甚厚啊!”
贾政大惊,一面打发人去拿宝玉来,一面求情道:“这镊子虽从小被内子惯着,但还知好歹。断不会做出这般事来!”
“王爷说了,若是旁人倒也罢了,不论贵府公子看上生、旦、丑,十个八个也都送来。只这琪官。。。。。。王爷就爱他这一嗓子!半点儿离不得!员外郎还是好生劝劝公子吧!”
正这时,宝玉带到。
贾政急上前,“宝玉!没心肝儿东西!你不在家读书,去哪儿认识了这。。。。。。那位琪官!他是顺承郡王跟前的得意人儿,你可不要错了心思,引逗人家做下什么错事来!”
宝玉满心以为同冯紫英等人饮酒作乐之事事发,慌忙辩解道:“"实在不知此事。究竟连‘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物,岂更又加‘引逗’二字!”
“贾二公子不必推脱。茜香罗一事,王爷俱已知晓。”那长史冷笑道,“贾府好家教,竟有这般强取豪夺之人,真叫王爷大开了眼界啊!”
“血口喷人!我何曾强取豪夺?我赠他扇坠子,他回我汗巾子,正所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宝玉振振有词。
“啪!”贾政给了宝玉一个大耳瓜子。“好好好,我竟不知你要同一个戏子。。。。。。投桃报李!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慢着!”那长史说道,“贾大人,还请慎言!贵府教出来的公子,自个儿做下的好事,同我们琪官可是没有半点儿干系。”
“这。。。。。不是说他二人相与甚厚?”
“贾公子连人家小衣上的汗巾子都抢了去,咱们王爷还能说什么!贾大人要教子还请稍等,先将琪官交出来!还有那茜香罗,原是贡品,不是他一个无官无职的白丁可以用的!”
贾政忙命人去寻那茜香罗。
怡红院何曾有过这般阵势!外头的小厮、护院、杂役再不避嫌了,哄哄的就进了大观园。一干老婆子急急报往各小姐的院子,正在路上走着的,也不管小姐丫鬟,急急寻了个屋子一股脑儿的全塞了进去,一面还央着管事婆子把好房门。
怡红院住着贾宝玉,本就是位少爷。听说外头的男人们进了院子,一时倒也没人顾得上那头。左右也无须避讳些什么。
等这起子人冲进怡红院,袭人之流还没得到半点消息。乍一见都唬了一跳。
再见着这些人翻箱倒柜的寻东西,一时慌了神,哭天抢地也没个章程。
还是晴雯最稳当,开口便说:“都慌慌张张的在干什么呢!没头没脑的来怡红院翻东西,回头回了老祖宗,把你们一个个都拖出去打!”
领头之人忙说,“这位姑娘,我们是奉了二老爷的命,来寻一个叫什么‘茜香罗’的东西。说是条汗巾子!”
“汗巾子?这怡红院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主子丫头的汗巾子没有百来条也有好几十条,谁知道你要的哪个!”
“老爷说了,这汗巾子是宝二爷从外头带回来的,正红色。姑娘行行好快想想,很是要紧!”
晴雯闻言,不动声色,余光去看袭人,只见她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她一定知道!”
晴雯刚想说些什么帮袭人打个掩护,就有一眼尖的小厮叫嚷了起来。
眼看着袭人在来人的指挥下被一群健壮的婆子推倒在地,从她身上解下了茜香罗,晴雯也傻眼了。等满院子的人走的一干二净,才想起来要上前搀扶。
“我原是将它丢在空箱子里头的。到底舍不得呀。。。。。。”
“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