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太子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楚昭叹息一声。
应香看着前方,“四公子打算什么办?”
楚昭道:“尽力而为。”
“奴婢听闻,之前四公子曾经夜里见过禾姑娘一次。”应香忽然换了话头,“要知道,如今禾姑娘是肖都督的心上人,倘若四公子用禾姑娘来做饵,至少可以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也有了与肖都督做交易的本钱。四公子应何放弃?”
“没有必要。”
应香停下脚步。
楚昭见她如此,回头望着她。
“四公子曾与奴婢说过,禾姑娘会成为肖都督的软肋。”身前的女子容色艳丽,一双眼睛却像是含了冰,既脆弱,又冷薄,她的声音仍然柔和,说出的话却犀利如剑,“但如今,公子错了,她不是肖都督的软肋,而是公子的软肋。”
楚昭静静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看向前方,温声开口:“应香,你在太子府过的可还好?”
应香一愣,方才眼中凝聚起的冷意,瞬间消散成烟,她的神情变得有些迷茫,又过了一会儿,才低下头,道:“奴婢过得很好。”
楚昭笑了,“你若过得好,就行了。”
他继续往前走去,应香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马车就停在太子府邸门口,楚昭回头看她,“回去吧,出来的太久,只怕殿下会心生不满。”
应香扬起嘴角,朝他笑了笑,只是这笑意里,未免带了几分悲哀。
楚昭起身上了马车,马车载着他渐渐远去。应香没有立刻回去,只是站在门口,望着马车渐渐远去的方向,直到什么都看不见时,才慢慢的回过身,一步步的朝里走。
殿中已经无人,伺候的婢子对她道:“应香姑娘,殿下让您去寝殿。”
她身子微微一颤,嘴唇有些发白,顿了片刻,才提起裙角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甫一到寝殿,就见太子广延靠在软塌上,见应香进来,广延玩味道道:“怎么去了这样久?”
应香不动声色的走过去,扬起笑脸,“久吗?不过半柱香功夫罢了,殿下可不能这样挑奴婢的毛病。”
她在广延面前半跪下身,依偎在广延膝头,广延过去极爱她这般伏在膝头可怜可爱的模样。只是今日,他的手抚过应香的发间,语气是令人心悸的柔和,像是酝酿着风暴前的平静,“半柱香的时间,做有些事情也够了?比如,将本宫这太子府上的大小事宜,一并报给楚子兰听?”
“殿下?”应香愕然的瞪大眼睛,“这是何意?”
那双温柔抚着她发丝的手倏而收紧,勒住了她的喉咙。应香的脖颈生的纤细洁白,瞧着就让人心生怜爱,如今在这手掌之中,像是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无力又凄艳。
“楚子兰今日登门所谓何事,他又不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本宫想什么他都知道?本宫昨日进宫,今日他就急匆匆的上门,应香啊应香,”广延盯着她,恶狠狠道:“是本宫小瞧了你!”
楚昭来得太过凑巧,当然,或许是因为,他太过于心急想要阻止自己,反而暴露了。广延过去就是一个多疑的人,之所以先前一直没有怀疑过应香,是因为这女人的外表,实在是很具有欺骗性。她看起来和这府上任何为了争宠而拼命讨好自己的女人没什么不同。又因为是楚昭所送,身后并无人可仰仗,因此服侍自己便服侍的格外尽心。
平心而论,广延宠爱应香,也不是没有理由。应香的容貌,就算是送到宫里,能与之相较的,也没有几人。只是如今一旦知道她在这太子府上,竟然暗中与楚子兰传递消息,这点宠爱,就变成了被背叛的愤怒和羞辱来!
“贱人!”他猛地松开手,一巴掌扇过去,直扇得眼前女子跌倒在地,半晌没有爬起来。
“本宫就说,你生的如此貌美,本宫向他要你,他也就舍得送了。这么多年,他居然都没有碰你。”广延面上浮起一抹下流的笑,“这楚子兰所图非小,这样养着你,不就是养一个工具,等时日到了,便将你送出去卖做人情。只是应香啊,”他在应香面前缓缓蹲下身,扯着应香的头发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难道本宫待你不好吗?既然入了本宫的府邸,怎么还想着替他做事?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的主子是本宫,不是楚子兰!”
应香抬头看着他,她的脸上被方才广延那一巴掌,打的红印深深,嘴角流出一点血迹,脖颈上更是一道青痕。然而神情未见半分愤怒与害怕,仍是如往常一般温柔的,深情的盯着广延,低声道:“奴婢是殿下的人。”
很难想象,一个生的如此千娇百媚,艳光四射的女人,却没有同样骄横跋扈、肆意张扬的个性,反而像是无助的白兔,永远楚楚可怜,低眉顺眼。
广延将手一松,她重新跌下去,又被一脚踹在心上。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本宫面前装模作样,你倒是对楚子兰忠心耿耿,情深义重。不过,他对你,好像不如你对他。”广延站起身,声音阴测测的,“你说,本宫要是将你杀了,他会不会为你报仇?”
“奴婢……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与楚四公子没有半分干系。”应香柔声回答。
“说得好。”太子拊掌大悦:“这般会说话,也不怪本宫宠了你这样长时间。”
“只是,贱人,你要知道,”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鹜,“本宫此生最恨的就是不忠。你要与楚子兰做一对奸夫,本宫不拦你,不过,做了什么事,就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转头看向应香。
应香抬起头,对上他阴鹜暴戾的目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本宫不会杀你,但也不会让你好过。”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