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商——或者说阿彦的过往,属于永夜。
莫远赫也只不过知道些碎片而已。
而那残破的碎片,已经足够令老丞相忧心愁闷。
“阿彦到底发生了什么,老夫也只是猜测。”老丞相的声音沉如寒柏,双目黯若木炭,“他那时候,毕竟也只是个孩子。”
夜慕参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阿彦比夜慕参年长不过三岁,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
目睹过硝烟血战,随着成千上万的落难者逃亡到洛阳……
非但身子被折损得形销骨立;孩童本应开朗的心,恐怕也被磨得千疮百孔。
好不容易到了公主府,找到了夜慕参……
阿彦只想守在他身边。
被他羞辱也好,唾骂也罢。
就是折磨得只剩一口气,阿彦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在阿彦心里,夜慕参永远都是那个在襁褓里嚎啕大哭的孩子。
那个可怜的,出世不久就与母亲天人永隔的孩子。
他是阿参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所以,要竭尽所能地对他好。
年幼的阿彦也不懂,究竟怎样才算对一个人好。
予取予求、百依百顺……
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阿参总是生气?
是因为自己太低贱、太烂了吧……
那是夜氏近几十年来最为动荡的一段时期。
宰相莫远赫每日忙于政务,对小小五皇子的任性妄为只是略有耳闻。
再说,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位对五皇子有着无底洞般的耐心的羸弱书僮,竟是销声匿迹了七年的三皇子。
只是莫远赫知道真相之时,阿彦已经再次消失于中原。
莫远赫长叹一声,“在天之骄子的五皇子面前,别说是阿彦,就是其他几位在宫中娇生惯养的皇子,都要自惭形秽。”
“是我害了他。”夜慕参的声音浸满悲恸。
“夜堂主,你还不明白吗?”莫远赫摇头,一针见血地问道,“还是你不敢明白?”
“你想说,凌商就是阿彦吗?”夜慕参抬起清明的眸子,唇角勾起,“不可能的。”
“自欺欺人,最后只会害了自己。”莫远赫语重心长。
“我不是自欺欺人!”夜慕参不悦地掷下酒樽,“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阿彦,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凌商——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
“恐怕你了解的都只是表面罢了。”
“你有什么证据?”夜慕参眼底燃起浅色的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