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乘晚上的航班飞回西京,夜幕中,整座城市灯火辉煌,有那么点大都市的繁华气息。
时间不早,看了看昂贵腕表的杨晨没打扰带着母亲住明珠大酒店的沈月,他的牧马人擦掉一大片漆,车门受损,送去维修,没车可开的他在机场排队打车,将近晚上十点,才回到宁大。
宁大经管院301宿舍,人都在,坚持每晚自习三小时的姜耀也提前半个钟头回宿舍,打开刚买没几天的组装台式电脑,和韩磊、江志文、周慧强上战网,打dota,明显有被带坏的迹象。
自称网络作者的张志强同样摆弄笔记本电脑,神情专注,杨晨推门走进宿舍站他背后,他浑然未觉,原来这货正用十多个马甲,在不知哪个站书评区,骂一个写官场文的作者,骂的酣畅淋漓。
“唐……三少?你和他有仇?”
杨晨冷不丁说话,吓得张志强一哆嗦,惊慌失措回头,继而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尴尬发笑道:“没,没仇,我是看不惯他写那么烂的小说,侮辱我热爱的网络文学,毒害广大青少年。”
杨晨笑了,又问:“他很火?”
“他写都市装逼文,写的早,运气好,火了,我要早写三五年,可能比他还火。”张志强不以为然撇撇嘴,大概怕杨晨以为他吹牛小看他,忙补充道:“我擅长写玄幻修真,写这题材的作者太多,一下两下想冒出头太难,至少写两三本才能出成绩。”
“哦……”杨晨微笑点头,眸子深处闪过一抹张志强未能察觉的失望,杨晨原本觉得张志强被留级,父母又远赴南方打工靠体力赚钱,一家子挺艰难,同为草根出身,知道草根的不容易,想拉一把这位新舍友。
可惜,可怜之人必有可悲之处。
每个成功的人,自有过人之处,张志强连这点看不明白或不愿承认,杨晨觉得这位新舍友目前无药可救。
写玄幻修真的居然连篇累牍骂写都市小说的作者写的夸张、写的假,连不太懂网文的杨晨都觉得可笑。
“老大,赶紧开电脑,你不在,我们十次有九次被虐。”今晚连续被虐的韩磊见到救星一般,呼喊杨晨这强大到变态的游戏高人。
“今儿没兴趣,你们玩,我洗漱去。”
杨晨懒洋洋一笑,转身走进卫生间,宿舍固定电话就挂在卫生间进门处墙壁上,正漱口,固话突然响了,这厮吐口牙膏沫子,出来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沧桑而疲惫声音,自称张志强父亲。
“志强,你爸电话。”
杨晨喊过张志强,返回卫生间继续洗漱,只听张志强压低声音埋怨父亲电话打的不是时候,影响他考研复习,最后要求父亲明天上午必须汇来三千块钱,以免影响他报考研学习班。
已经留级考鸟的研究生。
卫生间里的杨晨恨铁不成钢地皱皱眉,压抑痛骂张志强的冲动,蒙头洗脸,自己悟不透,旁人说再多也没用。
杨晨洗漱完,走出卫生间,面色如常和舍友们说笑,并完成两组俯卧撑和负重深蹲,爬上床铺睡觉。
张志强床铺侧对着杨晨床铺,床铺下,摆弄电脑的张作家偷偷瞅了眼杨晨,不知自己为什么每次面对301这位老大会莫名心虚没底气。
想不出所以然,张志强照旧干自己的事儿,现实中貌似人畜无害的他,在网络上凶的很,转战数个贴吧,骂退多名对手后,极有成就感地点开名为“龙的天空”的网站,翻遍各种网文圈八卦,最后进入网站推书区。
见昨天他用马甲自推自书的帖子充满毒蛇们犀利恶毒的评语,斗志再次昂扬,登陆十余马甲账号,轮番反驳,顺便留下几十条夸自己书的帖子,心满意足关掉网页,打开word文档,准备创作。
此时已凌晨,301其他人早上床睡觉,鼾声阵阵。
而迷迷糊糊的张志强,强打精神写作,美其名曰静悄悄的夜才能赋予作家灵感。
杨晨的生物钟几乎精确到分,自然醒,下意识看表,差不多每天同一个点,这厮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斜对面床铺下,张志强爬在电脑桌上酣睡,看样子熬了一宿。
“志强,上床睡去,这么趴着睡哪成,经常这么干,以后没准落下毛病,身体可是你创作的本钱。”杨晨推醒张志强,顺带调侃一句,大作家睡眼惺忪,瞅见电脑桌上一滩哈喇子,忙尴尬擦抹嘴角。
“起的真早,你忙,我睡去了。”张志强打着哈欠说完话,爬上床铺倒头便睡,延续日夜颠倒的生活规律。
这就是作家过的日子?
杨晨无奈摇头,作家的世界他有些不懂,也没兴趣懂,懒得瞎操心,按部就班洗漱、早锻炼、吃早饭,学生一食堂到处是穿着迷彩军训服的新生,考入大学那股兴奋雀跃劲儿明显还未从他们脸上消失,一个个活力四射,不像老生死气沉沉。
老生们却觉得新生不成熟,稚嫩。
总之互相看不惯,吃着豆腐脑油条的杨晨没以老生高高在上的姿态藐视新生,人,都是从稚嫩走向成熟,一点一点蜕变,除了冷不丁冒出来的妖孽,谁不比谁强多少,觉得自己牛叉的人,要么小觑了别人,要么高估了自己。
此刻的杨晨不知道,在所有了解他的人眼中,他毫无疑问是那个冷不丁冒出来的妖孽,独自吃完早饭,他随着穿迷彩服的新生走出食堂,小男生们主动避让他,小女生们则频频瞅他。
牛叉的男人和美丽的女人一样。
无论走到哪,都是凡夫俗子关注的焦点。
食堂门前十几级台阶下,停着辆银灰色劳斯莱斯幻影轿车,惹得众多学生侧目,或指指点点,或偷偷用手机拍照。
杨晨瞥了眼劳斯莱斯轿车,想绕着走过去,哪想副驾驶位下来个精干板寸汉子拦住他去路。
“我老板想和你聊几句。”寸头猛男冷漠道。
杨晨皱眉,以为要出什么状况,从食堂涌出的不少学生纷纷驻足,以为有啥别开生面的大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