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庭一身黑色夜行衣,轻巧的趴俯在相府的某间卧房之上。
寿宴之前,相府管家带着他去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留心了一下所经过的院落结构和房屋位置,基本能够推算出,薛如风居住在哪个地方。
原本来相府抚琴,易庭只是想引起一些权贵的注意而已,但是在相府中这一趟走下来,却让他有了快速报仇的心思。
尤其是当他在包扎的房间中,看到一件被随意摆放的物件,更是心如刀绞,坚定了他晚上行刺的决心。
那是当年摆放在易庭家中堂里的一只瓷瓶,母亲曾经告诉他,中堂放置瓷瓶,寓意平平安安。而现在自己家族倾覆,那曾经寓意平安的瓷瓶,居然被敲碎了一半,然后随意的丢在相府的一处偏房之中,上面不知何时沾染的血渍,居然都没有擦掉,任由它在残破的瓶子上干涸。
毁人家族,将其所有的平安和美毁于一旦,然后还将那曾经寓意美好的事物故意破坏,再收入自己家中的角落里…
易庭咬着牙,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身体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还好大夫只是以为伤口疼痛,并没有起什么疑心,这才使得这个寿宴得以安慰度过。
然而,易庭不想再等了。
慢慢等待,慢慢筹谋,太慢了!
自己此时此刻,只想手刃薛如风!用她的血来祭奠自己的亲人!
几乎丧失了理智的易庭回到琦王府后,便偷偷在江梦琦的浴桶中洒了迷药,然后趁着夜色,独自来到了相府之中。
寿宴过后的相府,依然忙碌着。下人们在举办寿宴的院落中收拾,侍卫们也严阵以待了一天,看上去都有些松懈。
这是最好的机会。易庭这样认为。
易庭轻巧如黑色的猫儿,悄无声息的几个纵跃,便来到了薛如风的卧房之上。
他轻轻的将一块瓦片挪开一个缝隙,向房内望去。果然,薛如风正端坐在灯下,手执一卷书册,正在阅读。
真是好有兴致。易庭眯起眼,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细管,将管子顺着缝隙慢慢探入房内,然后将管中的迷烟尽数吹进了房中。
迷烟从上方渐渐落下,四散开来。薛如风还没来得及觉察,便感觉眼皮打架,终于忍耐不住,倒头趴俯在了书桌上。
易庭从房顶轻巧的落下地面,避开巡逻的侍卫后,便轻轻一推房门,那门居然便向内打开了。
易庭微微有些愣住。他本以为薛如风这样的人,必然疑心很重,夜间的房门必然是在里面拴住的。
一丝不祥的预感渐渐涌上他的心头。易庭咬着牙,冷汗从鬓间滴落下来。
下一秒,他毫不迟疑的转过身,准备再次跃上房顶,放弃这次行刺的机会。
然而他还是晚了一步,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院中突然从暗处跃出不少侍卫,顷刻间便将易庭围在了中间。
薛琴笑意吟吟的站在侍卫们中间,摇着折扇道:“我就信步一走,居然真的遇见一个刺客,看来母上大人说的对,这一天人多眼杂,什么阿猫阿狗都想来寻个事端呢!”
“只可惜,”薛琴面色一沉,手中折扇“啪”的一声合在掌心,“阿猫阿狗毕竟就是畜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话音一落,薛琴扬手一挥,众侍卫手执短刀长戟,眼看着就要向易庭冲将过来。
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房上飘落下来,二话不说,挥剑砍翻了几个已经冲到易庭面前的侍卫,然后将易庭胳膊一拉,直接再次跃上了房顶,又顺手刺倒了在房顶包围的几名弓箭手。
眼看着刺客进入包围,马上就要束手就擒,没想到却又被人救走,薛琴大怒,直接从身旁的弓箭手手中抢过长弓,抬手搭上两支羽箭,“嗖”的一声,羽箭夹杂着呼啸声,向着易庭和另一个黑衣人的后背直直的扎了过去。
那黑衣人反手挽了个剑花,劈开了刺向易庭的羽箭,而刺向自己的那支,却只来得及侧身避开,却被那势如破竹的一箭划开了胳膊上的皮肉。
羽箭箭头乌青,皮肉瞬间流出黑血。
居然有毒!!易庭大惊失色,他抬头望向那人,那人却只是眉头微皱,却身形未停,拉着他径直向着夜色之中奔去。
如此快的轻功,在盛京之中见所未见,相府众人哪里追的上,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两名黑衣人就这么消失的无踪。
薛琴狠狠的将长弓扔在了地上,转念一想,唇角却又扬起一丝冷笑。
明天一早,且看盛京之中哪里有身中箭毒之人,便能找到刺客了。
不过薛琴估计要失望了,因为江梦琦在中箭之时,小九便迅速的打开了百毒不侵功能。
江梦琦拉着易庭在盛京之中辗转了一圈,确认没有追兵,才悄无声息的趁着夜色回到了琦王府。
当然,是翻墙进去的。
两人摸黑回到卧房,不顾易庭一脸惊讶的神色,直接拉着他进到里间,然后狠狠一把将他甩在了床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