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中年恍若未见,边走边说:“素问中原乃礼仪之邦,难道连句真话都不让人说吗?礼仪二字,岂非欺人?修真炼道,岂非自欺?”
一语出口,如滚油落入冰水。群情激奋,呼喝连连:“放肆!”“大胆!”“猖狂!”……
容辉哪不知这四人来意?听言摆手静声,斜眼冷笑:“你是存心来搅局的!”
“在下见这十二位姑娘是‘修真炼气’的好苗子,心存爱才之心,特来救她们出火坑!”锦衣中年走到阶下,义正言辞:“以免被你们这些欺世盗名之辈胡乱诓骗,白白丢了贞操性命。成人之美,善之大善!”
“听说东瀛女人才不讲贞操。”殿中有人大笑:“莫非是老头你起色心,来这里贼喊捉贼?瞧你那一张老脸,就不怕反送了自己性命?”
中年眉梢轻挑,目含怒火,深深呼吸,缓缓吐气:“无礼……”话音未落,黑影闪处,少女狸猫般直扑人群。
“不好!”“小心!”“大胆”……呼喝声中,场中人纷纷鼓荡灵力护身,闪避之余,循势望去。只见黑影到处,十指如钩,朝“真火真人”抓下。指锋未到,已射出三寸气芒。厅中寒气骤然降,激得众人身心皆颤。
众人暗道“不好”:“余威如此,正锋何堪?”眼见“真火”目泛白霜,脸皮抽搐,竟似失了方寸,不由惊呼:“小心!”只想这一抓若落到实处,非将老道开膛破肚不可。瞳孔急缩,只见爪芒落处,晶光一闪,一双纤手迎锋探出,一把抓住那少女手臂。爪芒不收反涨,直刺对手皓腕。
电光石火之间,众人均以为那皓腕要被爪芒削下。却见气芒到处,纷纷化作白汽,却似逆流入海,直往上升。那皓腕顺势往外送出,掷开了娇小少女。暗松一口气,才看清伸手解围的,竟然是“灵山真人”的继室,陈凌霄。
呼吸之间,“真火”回过神来,身子一阵哆嗦,拱手行礼:“多谢师妹援手!”
凌霄目不斜视,边走边说:“我因你而悟此道,今日便救你一命。”听在众人耳中,却另有意思。纷纷看向容辉,幸灾乐祸。
黑衣少女被掷出正殿,顺势回掠,落上大汉肩膀。双腿一蹬,就要再次扑出,却被中年摆手喝止:“杀鸡焉用牛刀?”
众人眼见少女顿足所在,大汉肌肉鼓起,蓄势待发,方知两人间还有配合。心念及此,暗暗吃惊。锦衣中年鼻中轻哼,正色招呼:“在下此来,就是想看看灵山的道统是否真在世间,这位‘小真人’有没有资格和七十二仙派并列?若只是些偷鸡摸狗得来的旁门左道,还是乘早让出这万里福地,免得送了卿卿性命,遗臭万年!”
“让出去?”容辉心头冷笑:“石城扼荆闽要道。让出这里,岂非是把闽南地界全送给了倭寇?你倒是会打算盘……”口随心动,横眉询问:“那不知先生想怎么看?”
“三人而众!”锦衣中年不卑不亢,缓缓叙说:“双方各出一人。小试三场。若你们能胜得我两个不争气的徒弟,老夫便认世上修仙诸派中,还有‘灵山’这一脉,‘小真人’有开山收徒的资格。在场诸人,有目共睹。否则,欺师灭祖之罪,人人得而诛之!”
“行啊!”容辉不由好笑:“可你见过灵山道统吗?”
“那就请阁下,让我们开开眼界!”黑衣青年冷冷一笑,双手轻挥,灵风荡漾,凭空抽出两柄白刃。一长一短,乘声互击。“嗡——”,一声轻鸣,如琴弦折转,忽高忽低,震得人气血翻滚,心跳涩滞。一愣神间,只见白刃飘然而出,随着旋律翻飞,似销似斩,直击容辉面门。
青年身随刃走,左手刃锋刮过右手刃脊。金铁铿锵,“嗡嗡”长鸣,更似鬼哭狼嚎,刺得人耳鼓发麻,提不起半分劲力。心慌意乱间,只见容辉右手倏出,食中两指顺着刃脊一抹一弹,胜似风轻云淡。
劲力到处,长刃剧震。低鸣声中,青年仰头惨叫,右手撒剑,掌中鲜血淋漓,倒飞出去。长刃“喤喤”落地,震颤未止。金石相击,火花迸射,“叮—”,一声尖鸣,反震而起,一弹十数丈高。众人叹为观止,方知那一指劲力之强。
中年轻哼,眼见青年飞回,抬手挥出一股灵风,托住青年后背。灵气激荡,“轰隆隆”一阵低鸣。青年再退丈许,才停下身形,瞪着容辉张嘴,却只喷出股股血沫,哪里还有话声?